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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渡山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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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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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娃娃自己也分辨不出吗?”

“学生还没问过,但是料想结果也差不多——他连自己叔父的谋逆都料不到,指望他能辨一辨一年一述职的军侯们,嗯……强人所难了。”

老人不置可否,屈指弹线,试了试那机括弦弩的韧劲儿,“所以这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辛涉父子今日之祸,也是怪他们过于仁善——明知道济宾王辛涧功到奇伟,却不知道早加制衡,给了赤炎的军令,岂不知是为虎添翼,还怪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嚒?”

说着说着,老头撇了撇嘴,“不过听说那娃娃有几分胆色啊,也没练过武,就敢拿着小卓的刀杀了一只‘惊山鸟’——刚小卓还在跟我讨兵器呢……”

邹吾小心觑着老师的神色,见他眉头稍霁,心头松了一分,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老者挑了挑眉,“你也是太宽纵你弟弟了,杀了一个人而已,怎么?看老朽这里兵器多?他那把刀还用不得了非要用新的?”

邹吾看他校准,眼尖地从一侧兜带立抽出一根黝黑的弩箭杆来,用油纸擦了弩头,递过去,“倒不是因为这个,是辛鸾那刀捅进去的时候,捅得太深,楔进了胸骨,我们没能拔出来。”

老人本来都要试弩了,闻言,于目镜之后惊讶地抬起眼帘,“‘惊山鸟’的铠甲都是特殊锁甲制式,兵刃能破入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说得是。”

邹吾点头,“不过恐怕那只‘惊山鸟’下葬的时候,卓吾的刀也要跟着一起入土了。”

眼前古怪的老头忽然叹出一口气来,放下弩箭杆,又开始重新调整那连弩的臂距。

邹吾也没有多话,眼见着他把距离挑小,调成少年人手臂能将将合适的尺寸。堂外少年斜披花布,在雪中辗转腾挪,不断传来试手的嘿哈声,老头面色复杂,感慨道,“老朽不在神京,也听过这位太子许多传闻,哪一个都说他性情优柔,羸弱不堪,比起他那个堂兄简直一个天上地下,将来天衍朝的天下十有八九是要断送在他手中……看来是传闻有误啊。”

邹吾眉头轻皱,目光轻轻掠过那些上蹿下跳、猴子般的化形少年,凝定在墙角那蒙尘已久、瓦罐破落的花架子上。

一瞬间,他回想起几日前雪夜的一幕。“惊山鸟”

临死前下了狠手,数十刀下几乎把那少年扎死,他救下他的时候,他浑身鲜血淋漓,睁着眼睛,就只还能微弱地呵气。

“说来,那也算不上什么胆色,”

邹吾慢慢开口,看着那花草于阴影中萧萧疏疏、光秃的枝干,轻声宛如自语,“他知道自己身无缚鸡之力,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是受制于人。所以他当时想的,不是杀‘惊山鸟’,而是同归于尽。”

第29章南阳(2)

“不过……邹吾你也该清楚,只要辛鸾这娃娃还在外面一天,辛涧的王位他就坐不安稳。他一击不中,是不会再贸然动手,但第二轮的追杀,只会更稳更烈,且下一次一定不是带辛鸾回去这么简单了——”

老者左臂微抬,于弓弩目镜之后凝住目光,他眉目不动,淡淡道,“辛涧一代枭雄,敢提刀入王庭杀他兄长,也定敢布天罗地网灭他子侄,自然,也更敢将你们兄弟二人杀人灭口。”

连日大雪后风烟俱净,照壁正门之外正是主城的街巷,此时陆续有店铺开门营业,隐隐传来叫卖之声——老人与市井中,言铁血杀伐事,搅得清寒凝定的空气无形中起一股凛然的杀机。

邹吾垂着眼眸,脸颊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涉险之时,对这些早已预料,可真听老师这般说,他也只有无言相对,思索片刻,只道,“学生省得的。”

老者冷冷一哼,原本还稍露慈容的眼睛骤结了一层寒冰,“呵,我还以为你不省得呢……之前你去王庭祇应宫禁,我还觉得委屈了你,现在倒好,好不容易改头换面,你见风波如此险恶,还敢蹈足而行招惹出这么大的是非!”

他瞪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前几日强行压制的怒火忽地在这个清晨喷薄而去,“王庭血腥惨剧,遮盖真相只要一只巨手,你且等着吧,辛涧背地里弑君弑兄,表面上却也不敢不作为,他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找不到‘腾蛇’第一件事就是拿你和卓吾开刀!这个可不用走暗卫截杀,到时候邸报飞送,传令四镜,天网追查就在一夕之间,我又能在城墙公示上看见你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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