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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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自外衣口袋中取出手机,“我那小友,感觉最近情绪有些低落。”
他翻出“浑无迹”
的故潮账号给孙子瞧,“大抵是好好一幅画,一个不慎便毁了的缘故。”
手机屏幕上两扇藤蔓掩映的窗前一张中式书画案,上头铺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薄日苍山,雪原马队,还有一滴煞风景的墨滴子,配着“画砸了”
三个字和一个抓狂的表情。
只消一眼,傅其默便认出“浑无迹”
的构图运笔用色,“看起来确实不开心。”
“我没说错罢?”
傅骧一捶沙发扶手,“要不然,我把江海揽胜图拍回来,请我那小友来赏画。你说他看了牧老的真迹,心情会勿会好起来?他画画,已经很有些牧老的风骨,只差一点人生阅历。”
“喜欢,就拍回来。”
傅其默起身坐到祖父身边,难得他老人家见之心动,他自然支持。
傅骧闻言冲孙子狡黠地眨眨眼,“你不怕你爹爹姆妈肉痛?”
他这四个儿女,把他的钱,看得比他们自己的钱还着紧。
傅其默失笑,“您花自己的钱,他们肉痛做什么?”
“此事不要声张,”
老爷子伸手在嘴边做个拉拉链的动作,“等画真的拍回来,我也学你们年轻人,办一回艺术沙龙,请二三至交好友,前来赏画。到时候你可得给阿爷支支招。”
傅其默回了祖父一个“守口如瓶”
的手势。
两祖孙达成共识,相视而笑。
傅其默又说起周六晚间与林遂韬相约往吴先生家做客吃饭的事。
傅骧先是一怔,随即沉默,良久才道,“你去我书房,书柜第二层有个檀木匣子,你拿去。上门做客,礼不可废。”
见孙子似有话要说,老爷子摆摆手,“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不过是两本我找到的两仪阁藏书。她当年说,家里的两仪阁哪里是不慎失火?根本是镇上有人纵火,趁乱偷走藏书阁里大批珍本、孤本。她只说起过那一次,可我至今记得她眼底那种哭也哭不出来的痛。”
这世上,有些痛,无法宣之于口,只能在无人处独自舔?伤口。
“阿爷……”
明明是祖父的一片心意,却不能亲手送出,傅其默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统统咽回肚子里。
祖父早年同吴先生一道被关在牛棚接受改造,吴先生比祖父年纪小,一开始干不动重活儿,春寒料峭下田插秧,回来就受了风寒,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差一点熬不过来。祖父与她祖籍相同,成分相当,同病相怜,不忍心看她独自苦苦煎熬,想方设法弄了两片安乃近,偷偷塞给她。
吴先生命大,捱了过来。
从此吴先生与祖父在牛棚里,彼此相互支撑,你帮我,我帮你,将漫长的十年熬了过来。
可惜生活好起来,闲言碎语也跟着增加。人言可畏,吴先生担心影响祖父母感情,渐渐少与祖父联系往来。
“我没事,你去罢。”
傅骧露出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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