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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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向西是名扬天下的虎牢关,六百年前,三杰战一雄的故事就生在这里,现在想来,仍让秦塞不由得热血沸腾,英雄的传说,就如同陈年的烈酒,越老越香。
胯下的绿耳,是五师兄两年前回三无斋时带给他的,身为宋燕边境兵马大元帅的月如钩,麾下统领骑兵二十万、步兵四十万共六十万大军戍守边关,镇压着一向狂躁的北燕慕容氏不敢越雷池半步。
百忙之中的月如钩听说师弟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坐骑,亲自冲入草原上数万规模的野马群,捕到这匹后来被秦塞取名绿耳的宝马,对这位小师弟的宠溺可见一斑。
浑身青黄色的良驹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仅比他矮了一线的大黑马,马上的青年看上去风雅清秀,颇为英俊,一张口便现出原型:
“叔啊,你慢点,我这马尥蹶子跑都赶不上你呀,你这是啥马呀这是?”
正是大嗓门儿潘玉醉,当秦塞同意对潘家帮忙帮到底后,他就急忙凑上去求秦塞带他出去长长见识,秦塞不同意,这小子就学自己的小姑潘采薇,抓着秦塞的手一直不停的晃啊晃,差点没把秦塞给恶心吐了,实在比不上这小子的厚脸皮,只好点头答应。
刚出山庄门口秦塞就给这位二公子约法三章,否则立即让他打道回府:
“一是到了目的地不能乱说话;二是回家以后不能乱说话,尤其不能说见过谁,做了什么;三是行路时未经允许不能乱说话,更不能恶心人!”
出了虎牢关,山路逐渐崎岖起来,这个季节的北邙山脚,到处都是金黄的收获,人们脸上挂着笑容,这几天他们不但收获了半年来用汗水浇灌出的丰硕成果,也种下了来年丰收的希望。而虎牢关以西的变化十分明显,山是清一色的荒芜与萧条的黄,偶尔有形单影只的飞鸟掠过天空,却让天空看起来越的寂寥。
秦塞最愿意聊的天当然是有关潘采薇,每每想到那鹅黄色的倩影和那七个醉人的吻,他唇角的微笑便一定会愈灿烂。无奈一向大嗓门的潘玉醉并不配合,每次提到他的那个小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午间,二人在洛阳城外各自简单喝了碗老马家牛肉汤顺便喂马,一个时辰的休息让人马再出时均已精神焕。继续西行,到吃晚饭的时间二人便赶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陕州城,屈指一算,在途中没换马的情况下,两人大半天的时间奔行了四百余里山路,看来潘玉醉那匹大黑马也绝非凡品。
天已擦黑,二人只得先住店,没想到这座不大的县城也有悦来客栈,这家客栈的分号果然如外界传言般越来越多了,简单洗漱以后,秦、潘二人就在客栈前厅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流行于秦地的太白酿小口喝了起来,此酒清冽割喉,入口成线,难怪粗犷无畏的西北汉子都喜欢这口。
“二哥,还是你有法子,今天我们赚了六贯多,平摊到入伙的每一户头上也有五百文上下,来钱儿真快诶!”
邻座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说,这汉子四肢粗壮,说话带着典型的陕州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陕州人,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瘦子,整张脸瘦的像一条狗舌头,面白无须,五官都要较普通人小一号,尤其是一双眼睛,若不仔细寻觅一番还真很难现,确实比老鼠眼睛大的有限,这瘦子仰脖儿喝了口酒,舒服的哈了口气操着蜀中口音道:
“这都是小意思,你让乡亲们在那好好抓,我在城里让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们多善心,鱼儿转来转去差不多还是那些鱼儿,格老子!太太小姐们口袋的银子就源源不断的跑到了我们兜儿里!”
黑脸也跟着喝了口酒,接着冲瘦子竖起大拇指,点点头没有说话,那瘦子接着道:
“但是牛兄弟你要切记,千万不要让乡亲们知道这鱼还是同一批鱼,更不要让他们知道这鱼全是城里的太太小姐们放生的,每天都要放,每天都能抓。否则一定会影响到我们的财路,毕竟那些娘们儿虽然有点呆,但却不是全都傻的一塌糊涂,万一被她们现放来放去都是同一批鱼,我们的饭碗准给砸了。”
黑脸牛兄弟听的一脸严肃,频频点头。
秦塞和潘玉醉这会儿也算听明白了,这瘦子通过某种途径在城里的太太小姐等一众女性中鼓吹放生积累道德功业,会给放生者带来福报,同时带领她们到指定的地点收购鱼、虾、乌龟等活物,收购完成后以福星走向、福位迁移等信徒完全不懂的理由,带领这一众信徒到指定的桥头放生,其间嘴里小声念叨着自撰的放生咒。
而牛兄弟则带领一批人带好渔网等捕捞工具,每日提早到达与瘦子之前约好的位置捕鱼,通常是张开网躲在放生的桥头下,待瘦子带领信徒们放生结束转身走开后,直接拉起渔网,第二天等着瘦子带领另一批人来买,如是反复,人和鱼虽然都有些累,银子确实源源不断的滚进了他们的腰包。
秦塞二人听着这一黑一白二人讲话,相视一笑,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过这牛兄弟和那个白瘦子与信徒们也是愿打愿挨,还真是大宋的百姓近些年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如果放在百年前,有多少鱼恐怕都会被先烤熟吃掉,哪里还会有人闲下心来给未来祈福?
次日清晨,秦塞二人洗漱完后准备打听一下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君场村怎么走,刚牵着马走出客栈门就遇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个身着灰色粗布的和尚,脖子上挂着一百零八颗紫檀念珠包浆浓厚,双手合十站在客栈门口。和尚长得十分俊秀,比潘玉醉还要女相几分,他对面正是昨日在客栈前厅喝酒的白脸瘦子,和尚声音很温和,吐字却铿锵有力:
“夏野流,莫要再跑了,你跑不掉的,还是跟我回寺里忏悔吧!”
那和尚声音十分洪亮。
面白无须的夏野流脸色越的白了,他努力瞪了瞪耗子眼,无奈眼睛并没有变大分毫,只是更圆了些,大声道:
“臭和尚,你念你的经,爷挣爷的钱,管你们金佛寺鸟事,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他娘少管闲事,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此时等在客栈门口的近百位放生信徒哪里还能看不出自己已连续多日被骗,看向夏野流的眼神慢慢变了,一个抱着孩子长相颇有几分清秀的少妇还指着这瘦子质问一声:
“你不是说你是悟良居士嘛?你这个骗子!”
。
那俊秀和尚一听,微怒道:
“呵弥陀佛!夏野流,你骗人放生赚钱,本寺本不予理睬,但你打着金佛寺居士的名义四处坑蒙拐骗,多次欺骗女子信徒,违背女子意愿毁人名节和性命,本寺定要将你抓捕,关在寺内忏悔。”
秦塞一听,这哄人放生的狗舌头脸还干着这类勾当?当即拉着潘玉醉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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