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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楚惊澜缓缓睁开双眼,嗓音还有些低哑,显然刚醒不久,可接夜怀央的那一下却奇准无比,不知是如何办到的。她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好不容易按捺住,刚抬起头就望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乌眸之中,刹那间,她像是被勾了魂似的动都不会动了,只悄悄咽了口唾沫,满脸痴迷。
“你那是什么表情!”
楚惊澜听见她咽口水的声音脸都绿了,忍不住出声呵斥,她脸一红,慢腾腾地从他身上滑下来,柔软的胸部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臂,圆滑中含着尖突的触感顿时让他浑身一僵。
该死,她连亵衣都没穿!
夜怀央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僵硬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起了戏耍之心,于是支起胳膊又要从他身上爬过去,他现了她的企图,大掌一抬就将她压到了胸前,恶声道:“没完没了了?”
“我渴了……”
她噘着粉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楚惊澜也摸到她汗湿的衣裳了,掀开纱帐让她从身侧落了地,道:“嫌热就去流霜院睡。”
流霜院南北通透,又紧邻清池,是府中最凉快的地方,夜怀央却一口拒绝了:“我不要。”
随后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光之后去衣柜拿了件干净的寝衣换上,窸窸窣窣半天,终于又回到了床上,却推着楚惊澜说:“要不还是我睡外面吧。”
按规矩来说是该妻子睡在外侧的,方便照料丈夫喝水起夜,可自从两人同床共枕的头一天晚上她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之后楚惊澜就自动睡在了外侧,后来再没变过,可这秋老虎还没过,她又这么怕热,要是再像今晚这样吵醒他怎么办?倒不如换回来睡,他还能落个清净。
夜怀央心里算盘打得噼啪直响,楚惊澜却没吭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半点儿动静都没,没办法,她只好又爬回了床内,习惯性地靠着他的手臂躺下,惊觉甚是冰爽,她立刻又黏紧了些。
薄唇轻开,几个低音从头顶漏了下来:“做什么?”
“夫君身上好凉。”
她埋着头蹭了蹭,只觉从里到外都舒爽了,小脸净是满足。
楚惊澜也没动手掀她,就任她这么缠着,只是那两团柔软顶在身旁,硬是把他最后一丝睡意也顶跑了,他睁开眼,微一偏头便迎上了那双晶亮的眸子,像是已经瞅了他许久。
“有话就说。”
他淡然凝声,幽深的黑瞳在暗夜中亦是锋利摄人。
夜怀央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芷萱死了?”
楚惊澜静默须臾,干干脆脆地吐出一个字:“是。”
“虽说现在白习之拿我没办法,可一旦他得知白芷萱的死讯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为免夜长梦多我想再制造个契机,让楚桑淮迅把白家斩草除根。”
夜怀央顿了顿,抬起脑袋看向他,“只是暂时还没有好办法。”
“若是有好办法是不是已经行动了?”
夜怀央听出他话中的讥诮之意,不怒反笑,柔柔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并娇声道:“怎么会,自是要与夫君商量的。”
楚惊澜无动于衷。
“到底有没有办法?”
夜怀央摇着他的手追问道。
“不需要。”
他轻牵唇角,划开一线冷峻的弧度,如三九寒天,冰贯长野,“楚桑淮既然动了杀心就不会拖泥带水,白芷萱已死,一个月之内白家必亡,你等着看就行了。”
“当真?那我可踏踏实实睡觉了。”
她嘻笑着拎起薄被搭在肚子上,眼睛一闭,竟是说睡就睡,楚惊澜没有搭话,只是出神地盯着花纹繁复的天顶,心中千般思绪犹如静海生波,几欲倾泻而出。
楚桑淮对付完白家,接下来就该对付他了吧。
去年他回王都时白家沿路围追堵截,虽然看起来凶狠,却是有勇无谋的典型,不足为惧。现在楚桑淮按捺不住要亲自动手了,肯定不单单是派杀手这么简单,前路多有险阻,生死难料,她一意孤行嫁给了他,现如今还睡得着,今后恐怕要枕戈待旦了。
思及此,他蓦地心神一凛。
自己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已经不知不觉把她当作生命中的一份子了?有六年前的前车之鉴在,他本不该相信任何人的。
楚惊澜偏过头,现夜怀央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光洁的额头上仍然冒着细汗,她却睡得酣甜,仿佛只要依偎着他,所有不适皆可化作甜蜜的梦,让她彻夜好眠。
他抿着唇,最终还是没有抽出那只与她紧紧相扣的手。
时间一晃眼就来到了半个月之后,某日的朝议上,御史台有人参奏白习之担任巡抚时曾贪污受贿,为害地方,皇帝当庭将其下狱,并令刑部彻查,未过旬日即以罪证确凿之名处以斩刑,白芷萱亦“同时”
被赐死,族中男子皆充军流放,女子贬为官奴,曾经盛极一时的白家就像青烟般消散于楚天之下了。
话分两头,白家势力土崩瓦解,岭南百姓皆夹道欢呼,光鞭炮就放了大半天,但受益最大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隔岭相望的岐阳王,白习之一死,他立刻不声不响地圈了数个重镇,隐有占地为王的架势。
御书房。
岳廷刚进去就见着满目狼藉,书桌上全是撕烂的宣纸,墨汁溅得到处都是,瓷器和玉髓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几乎没有地方可以下脚,而造成这一切的人还处于震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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