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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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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棠听了,终于理解他工作上一直保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只有和接触的人保持距离,杜绝了受人歧视的可能,肃征才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她只感觉心疼,鼻子酸得厉害,小心地询问起来:“你哥哥出事,所以你才生病了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你哥哥是为国牺牲……”

“是。”

肃征应声,神情渐渐转为沉重无可自拔的愧意,“可本来该没了命的人……是我。”

“青棠,死的人不该是他,该是我。”

肃征缓缓阖上眼,泛红的眼尾变得湿润,声音透着嘶哑。

“那次执行任务,突然发生边境冲突,外军的枪口对准的是我,可紧要关头我哥朝我扑过来,救了我的命。”

肃征睁开眼,眼神无比空洞,“为什么要救我呢?我有什么可救的?再有几个月,他就退役了。当时他的女儿才出生几个月,我嫂子还在等他回家……”

“我从2020年就一直接受治疗,吃药加上心理咨询。21年好转,我的医生让我慢慢减量,最后停药。我好像正常了,给人当保镖工作时也完全没问题。每年偶尔也有发作的时候,但都不太严重,扛得住,重新开药就好。上次开药,应该是去年一月底,吃了一两个月,那段时间我不工作。”

“每次发作,都像是在提醒我,我不正常。我确实是不正常的……青棠,或许你就应该离我远点。”

肃征低声道。

“对不起,在工作期间发作,这是第一次。”

顿了顿,他继续道,“是我影响了你。”

他很像个累赘。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意味着什么,是在把晏青棠往外推。而如果按照常理,晏青棠就该因为他的欺瞒与不专业而中断合同,再不济也应该断了和他感情上的联系。

晏青棠会吗?肃征想着这个可能。

熟悉的窒息感朝他袭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按在水里,浸透了绝望。

晏青棠静默很久,开口时,肃征才注意到,她带着些许哭腔,是心疼也是难过,就这么双眸含泣望着他:“很疼吧?”

肃征握着药瓶的手颤了颤,眼眶发热,晏青棠便说得更清晰:“每次发作时,想到当年的事时,很疼吧?”

她朝他靠近,双臂由身后拥住他腰身,泪淌在他的衣裳上,与汗水交汇,她什么也不嫌,只抱紧了他。

肃征的身体僵了僵,随后很快又放松下去,回抱住晏青棠,故作云淡风轻:“不疼的。”

“真的不疼吗?不痛苦吗?”

晏青棠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呜咽,“你一直都会做像今晚这样的噩梦吗?”

“也有我的父母。”

肃征回。

这就像是一种叠加,幼时失去父母至亲,多年后又失去世上最亲的哥哥。

晏青棠突然后悔了,感觉肃征此前一直在积极接受治疗,好不容易克服了这些,能正常工作了,却又因为她执意带他来皮山县这旧地,激起对过去的联想。

她早该知道,皮山县是肃征的眷念,也是肃征的梦魇。

她还记得,一部分ptsd患者会选择尽量避免再进入类似情境。可她做了什么呢?她是在把肃征拖入他的梦魇。或许肃征今晚的噩梦,就是重演着2020年梁忠为救他而牺牲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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