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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公说话时眼神是对着太子的,虽是场面话,两人之间的气场却有些不同,薛矜从小在东宫伴读,对于察言观色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他瞧出常公公眼神中似乎有无奈和某种提醒。
显然太子也接收到了这一信息,顺着常公公的话笑着看向他身后的贺礼,纵然是被常公公暗示了,有了些心理准备,在看到贺礼的一瞬间,太子的身子明显僵住了。
太监抬着的两箱贺礼后面,还跟着一个重头戏,是一座十寸大小的金鼎,纯金打造,造型精致,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常公公适时开口,堆着笑容对豫王道:“奴才借着陛下的光,给殿下贺寿了,祝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儿臣谢父皇。”
豫王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谢了恩,站起身对常公公致谢,“有劳公公跑一趟,厅下摆了酒菜,公公略吃一些。”
常公公笑着拒绝,“不了不了,陛下还等着奴才回话呢,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玩的开,奴才一个老东西,就不打搅了。”
太子早已在两人的对话中恢复如常,和豫王一起送了常公公出门,之后又坐下继续喝酒,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生一样。
薛矜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古以来,鼎是帝王的象征,今日若是太子生辰,这座金鼎出现的并不突兀,但是豫王只是个亲王,陛下送这样大一份礼,是何用意?
薛矜偷瞄一眼桌上的众人,言笑晏晏,一派和谐,坐在身旁的人也端正有礼,好像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妥,薛矜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腿轻轻碰了碰纪裴的腿,后者无动于衷,薛矜急了,用力踩了他一脚,下一瞬,他的手便被握住,纪裴的手心很干燥,捏了捏薛矜的手,似是安抚,薛矜这才放下心来,两人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口下,无人看见。
之后豫王敬酒,纪裴才将手抽回去,以茶代酒,满饮了三杯。
宴席散去已是暮色西陲,太子吃完饭就走了,纪裴和薛矜一直留到现在,以纪裴身子不适要回家服药为由婉拒了晚膳,豫王将纪裴和薛矜送至门口,有些遗憾道:“长陵身子不好,我也不敢多留你们,等长陵身子好全了,再将今晚的酒补回来。”
纪裴道:“一定。”
薛矜在纪裴身后探出头,笑嘻嘻道:“殿下府上厨子的手艺真好,今儿那道醉香鸭真真是好吃。”
“馋猫。”
豫王笑得十分温和,“你这么爱吃,过几日我让厨房做几份送到侯府,准叫你吃腻。”
“一言为定,殿下可不准食言哦。”
薛矜的玩笑很能调节气氛,二人上了车,豫王本想安排府中护卫护送他们回府,纪裴笑着回绝了,豫王也没有坚持,一直目送他们出了街口,才转身进屋。
马车里,纪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对赶车的葫芦道:“去清平茶庄。”
葫芦应了一声,一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驾着马车极朝清平茶庄赶去。
清平茶庄外表很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他们并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后院的另一个门直接上了二楼,二楼装修的比一楼雅致很多,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点缀,楼梯口守着两个带刀侍卫,想来是不对外营业的。
侍卫见到纪裴和薛矜,直接放他们进去,最里面的茶室里,太子谢祯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脸色阴沉地可怕。
纪裴在对面坐下,顾不上寒暄,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却道:“表哥你的身子到底如何了,武功恢复没有?”
纪裴眉心紧皱,“生什么事了?”
太子手握成拳,眉心几乎拧成了一条绳,冷着声音道:“陈贵妃怀孕五月,突然小产,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母后。”
薛矜听得后背起了一身的汗,纪裴也吓得不轻,惊道:“怎会如此?我从没听母亲提过此事。”
“姨母是个急性子,母后怕姨母担心,还瞒着他,侯爷也不知道,我只告诉了你,回家千万别说漏嘴了。”
“陛下是什么意思?”
纪裴追问。
“不知道。”
太子脸色阴郁,“父皇虽然暂时还没有处置母后,但是他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这样一份大礼给谢恒,意欲何为?难道父皇还想易储不成?”
纪裴脸色一暗,忙出言制止他,“慎言。”
说罢思虑片刻,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侯爷马上要去边关镇守,春夏两季是南蛮最爱进犯的时候,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和皇后娘娘生出龃龉,这件事只要没有实质性证据,对皇后娘娘不会有什么威胁。”
“实质性证据自然是没有,陈贵妃不过是诛心罢了。”
太子冷道。
“你先暗中修书一封去楚国,让淑柔写一封家书回来,淑柔很受楚国国君的宠爱,有她和楚国做后盾,任他人怎样诛心,也无济于事。”
太子叹道:“多谢表哥提醒,给长姐的信我已经送出去了,只盼着表哥能早日痊愈,和侯爷一起,重振纪家军的雄风。”
第2o章金鼎
与此同时,豫王府。
送走所有宾客后,豫王谢恒看着眼前那座金鼎,面露忧色,今日这一场变故是他始料未及的,皇上这个礼太重,以至于他当时都险些乱了分寸,如今细看,这金光灿灿的金鼎,对他而言却如芒在背。
书房很安静,王妃悄然而至,走到谢恒身旁,伸手抚上他的手臂,满心担忧地叫了一声,“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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