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杳杳如年游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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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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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年遐坐在山塘的院子里,望着头顶的秋海棠出神。一片花瓣落到他鼻尖,顾年遐小心地吸了吸鼻子,没有动弹。

晏伽踏入院门便看到这幅光景,顾年遐的头顶还戴着自己给编的花环,可惜已经干枯得看不出原本的金黄色泽。他心里忽然变得湿漉漉的,过去拈走了顾年遐鼻子上的落花,说道:“把这个摘了吧,我再给你编一个。”

花死得太快了,从枝头折下来不过几个时辰就开始打蔫儿,晏伽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让它多留上一时片刻,毕竟这世上一切总要走向枯槁。

“这个我要留着的。”

顾年遐将摘下来的花环放到腿上,牵起晏伽的手,“刚才你那个伤了腿的师兄和个子很高的姐姐来看你,你不在,就和我说了几句。”

“说什么了?”

晏伽捻着他的手指,问道。

顾年遐道:“问我你醒来之后过得怎样,不过你师兄都不怎么说话,只是走的时候跟我说,叫你不要整天念叨他的腿了,和你没有关系。”

晏伽却摇头:“我是问你——有没有对我师姐他们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年遐愣了愣,随即笑着扣住他的手,凑过去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听得晏伽露出满意的神色,亲了亲他的耳朵,抱起来往屋里去了。

很少有人往山塘这边来,从前丘屏等人年纪小不懂,总是往这里跑着玩,还被臧长老训斥了几次,便很少再来叨扰了。晏伽数年的徒时光皆在山塘中度过,即便后来做了掌门,他还是常常过来躲清静。

到了晚上,山路各处都点了以法力供养的天灯,巡山弟子御剑飞过之处,明灯一盏盏亮起,自远处天际向下看,如同玉带银河般璀璨,映得明月几乎失色。

山塘小屋内,床榻上乱糟糟一片,青的白的衣裳丢得各处都是。晏伽拍了拍怀里软软的一团小狼,看着窗外漫天的灯火:“还累不累?带你去看灯。”

顾年遐坐起来,尾巴晃晃:“好啊,我们走吧。”

两人换了衣裳,到山路上散步。顾年遐望着沿路的天灯,那些悬浮在半空的灯盏犹如碎星点点,他伸手触及跳动着的焰心也不觉灼热,只是有种微微的暖意。

“你知道越陵山晚上为何要点起这些灯吗?”

晏伽问他。

顾年遐摇头:“怕看不清路吗?但你们不是有化焰符就够了?”

晏伽指指那些灯,说道:“我们会寄托于人死后有魂魄归来,越陵山历代战死的同袍不计其数,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若是遇见没有月光的晚上,便由这些灯为他们引路。”

“魂魄?和我们见过的红煞白煞一样吗?”

“不一样,那是人死后的怨念所化,但据说魂魄是至初至纯、无形无体之物。无论神族、魔族还是人族都会有魂魄,那是我们本源和归途时的模样。”

晏伽说,“魂魄不会伤人,我们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也会如何归去。”

顾年遐欣然道:“真好,原来就算是死了,魂魄也可以在一起的。”

晏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想到这上面来了,也没指正他,只是牵了牵顾年遐的衣带,说道:“陪我去一趟祭仙堂吧,年年。”

祭仙堂里新点的香还未燃尽,晏伽拿着扫帚扑了扑供台上的灰,摆正乐佚游等人的一众牌位后,从中取出了原本属于弦无双的那一枚,认真端看了良久,忽然抬手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顾年遐就坐在蒲垫上,静静看着他将那牌位砸得粉碎,然后拿畚箕尽数收起来,快步端出了祭仙堂,朝着路边随手一泼,碎木屑撒得到处都是。

晏伽仿佛还不解气,泄一般踩了几十脚,彻底将那牌位碾成了一滩烂泥。

“混账。”

他喃喃道,“上一次来就该如此的,我还存什么侥幸,以为他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悖逆祸乱。”

他彻底失望了,如今再回想起那个众人交口称赞的师兄,曾是何等的少年恣意、胸怀坦荡,却是一手促成今日种种的罪魁祸。

或许乐佚游告诉过他,人心如长河,但也不只是如此。

人心应似长夜,晦暗如斯,却不堪直视。

【作者有话说】

阿晏看起来很拽,其实是个纯情到不行的小孩儿,最开始现年年好像喜欢自己的时候,那种被初恋击中的小鹿乱撞,立马就“我不管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天下第一最最最最好!”

了,啧啧啧*(ˊ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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