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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沈徵輕笑。
他從文章中抬頭,眸中洞明雪亮,似乎在無聲質問他何以撒下這蹩腳的謊,「這位三叔可在今日與你一同敲門?」
「對的,是他。」
沈徵頭復低下去,玉筍筆再落下一道劃線,「我書童在廚娘處聽聞,這位章三叔,日常並不住在祠堂里。」
魏哲頓時有種讀書被先生教考,應答不上的壓迫感。
方才一時三刻就要挪動一下步子,總站不定的小書童,也定定地看向他,眸光清亮,似乎比沈徵更期待他的回答。
「……」這一主一仆到底怎麼回事?
「魏小郎君。」沈徵擱下筆喚他。
魏哲回神,小書童被沈徵突然拉回身後,過分紅潤的唇里溢出一聲低呼,輕輕軟軟的嗓音。他心裡像劈過一道雷電,這哪裡是書童?是白日裡那旖旎一幕的妙齡女郎。
沈徵看著文章惋惜,「魏小郎君靈秀聰慧,文章寫得不錯,賀院使理應會喜歡。但裡面引援為立論依據的《尚書》中有一篇,經崇文館大儒王譽考究,是後世人的偽作。」
「啊?王譽先生何時論斷,晚生竟不知?」
「論斷已在撰稿,我恰從同僚口中得知。魏小郎君若想趕在七月詩會前干謁,還需及早注釋或全篇修改。」
「煩請沈大人指教,是哪一篇?」
沈徵將詳細批註過的文章遞迴給魏哲,淡笑不語。
「沈大人?」
「我知魏小郎君守信,但我這個人,素來不喜歡秘密被他人捏在手裡。不知魏小郎君有沒有秘密與我交換?例如那個鎖著的廂房?」
第18章安寢
魏小郎君躊躇片刻,思忖如何解釋。
「其實吧,也不是什麼秘密,廂房裡頭鎖著的,算是我的堂兄,自小燒壞了腦袋,脾氣心性都與尋常人有異。近日負責照料他的乳母歸鄉了,族長不放心,又忙於族學事務,只要安置在離族學近,閒雜人等少的祠堂里。」
「他獨自被鎖在房間,不怕出什麼意外?」
「堂兄是個畫痴兒,字面意義,對別的什麼事情一竅不通,但沉浸於繪事的時候,能不吃不喝好幾時辰。」
「既是因病損了心智,有何不能坦白於眾人?」
「外室所生的兒子,名聲上總歸不好聽,一直痴痴傻傻,連族譜都沒有入。我嬸嬸脾氣厲害,不樂意接到家裡照料撫養,正在跟我叔父鬧著呢。」
魏小郎君摸了摸鼻子,朝沈徵露出求饒的目光,家族裡的後院私事,就不要擺到檯面上說了吧?
沈徵不看他,反而去看書童,思忖片刻後:「不知魏小郎君這位堂兄,平日裡都有誰在照看?」
「只有章三叔,族長愛面子,這件事鮮少給外人知道。是三叔負責照看,往廂房裡送廚娘做好的一日三餐。」
沈徵不再問了,手點點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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