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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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三载,刀兵旌旗拥,风卷落花万事休。大势已去,破鉴邰郎何在?相见无由。空惆怅,从今断魂梦里,夜夜紫锦楼。”
(注)
手捧写满血字的绫绢,她缓步走向摇篮旁。襁褓里的孩子睡得深沉,唇角即便是睡时仍是微微翘着,透着难以形容的恬淡。少妇低头注视着,眼里是极尽复杂的沉痛,半晌,将绫绢放进孩子身上的小黄袄里,再用碎花棉毯裹住了。
日头渐渐向西边坠去,南城门的喊杀声不知何时停了,阴暗如潮如水涌了进来。少妇抱起孩子,从容地走向阒静无人的客厅。
院门突然大开,书生杨靖业从外面闯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邰夫人,不好了,南城门已失,叛兵杀进来了!”
少妇似乎已经料到有这种结果,现出一个惨淡的笑,“这么说,我家相公已经……”
“邰夫人,还是快逃吧,保住邰家命脉要紧!”
杨靖业同情地看着她。
杨靖业是从千里外的南州赶来,寄宿在同乡邰宸府里,原以为这次赴考能够夺取功名,却不料亲眼目睹这场政变。他对邰宸还是心存感激的,于是竭力劝说邰夫人携子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邰夫人仿若未闻,冰凉的指头轻落在孩子的小脸上。孩子不胜其烦似的微睁开眼,小嘴努了努,用困倦的眼神看了看她,又沉沉地睡去。邰夫人轻叹一声,小心地将孩子交到杨靖业的手中。
“邰夫人……”
杨靖业明白了,一时不能言语。
邰夫人俯身,深深一礼,“无人知晓杨公子来过邰府。孩子便拜托给您了,请留他一条活路。”
杨靖业当下大为感动,慷慨道:“杨某乃一介寒生,多年来仰仗将军接济,一直无以回报。夫人放心,杨家添个人丁倒无人注意。”
“这便好,就把他当作南州人的儿子养吧。”
邰夫人微笑。
杨靖业还礼道:“邰夫人如此高洁大义,杨某感佩备至。”
说完敛了眼神,转身而去。
院门哐当闭上,府里是死一般的静。
外面起了风,远处传来隐约的嘈杂声,那是叛兵的声音。邰夫人冷冷一笑,捋一捋头上的发鬓,款步走向紫锦楼。落花的声音清宛散淡,如她渐渐离去的身影。
当院门再次被蛮横地撞开,大批叛军手持长矛尖刀涌入。一对燕子掠过花影,惊叫着飞出院墙。
映现在眼前的,是紫锦楼上飘荡的影子。白绫低垂,裙裾荡漾。
(注:此词参照南宋徐君宝妻的《满庭芳》,书中故事与其无关)
偷窥
十八年后的暮春,南州太守府。
下了一夜的雨,午后南州的上空天清景明,一股股潮气扑面而来,混着泥土花草的味道。杨靖业所居的庭院位于太守府的东侧,中庭内院以花墙相隔,复廊小轩四绕,曲岸狭长蜿蜒,从长窗俯瞰,幢幢庭院叠叠屋脊,太守府精致秀美的景致悉收入目。
此时四下寂静,轻软的风吹拂过庭院,空气中也略带慵懒的气息。长窗关上了,冰梅格子的红木窗棂上,镂雕的是麒麟送子图。阳光顺着斑驳的树荫漏了下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窗下,接着极细微的窸窣声,淡淡的水渍在窗纸上晕开。
窗外的人极其娴熟地,将紧闭的窗户破开了指头大小的洞,那双幽澈的眸子在破洞口亮闪着。
屋子里,杨靖业正在和他新纳的第七房小妾耳鬓厮磨着,含混的呢喃夹杂着喘息声,七夫人鬓髻散乱,目光迷离沉醉的,像一条妖媚的白蛇,柔软地缠上了老爷的身子……
破洞里长长的睫毛在翕扇,七夫人甜腻的声划过耳畔,外面的人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呼出的热气喷薄在窗纸上,细微的窸窣声变得清晰起来。
压在七夫人身上的杨靖业似是觉察了,撑身喝问:“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恍然一惊,杨靖业转头看去,隐约可见一个瘦小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阿梨!”
杨靖业恼怒地喊了一声,三下两下穿了件绸衣,起身就打开窗户,那个小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杨靖业既无奈又气恼的,指着院门,高声骂道:“又是这死丫头,回头看我怎么罚她!”
十五岁的阿梨轻车熟路地穿过复廊,经过一带荷花池,这样就避开别院仆人的注意,直到了大少爷杨劼的房间。
由于天色暖和,房门大开着。阿梨刚掀帘子进去,就听到杨劼的声音,“阿梨,你上哪儿了?”
杨劼正坐在书案旁,像是刚睡过午觉,深衣半敞着,长长的头发直挂到胸前,说不出的慵惰。知道阿梨进来似乎舒了口气,阖上手中的书本,懒洋洋地扇拂,又问道:“是找伍子去了吧?”
听不到回答,杨劼更加起疑,回头去探个究竟。
阿梨幽幽地站在铜镜面前,从脸蛋到耳根全是嫣红,像染上一层胭脂水粉。她抿嘴笑着,明眸朱唇,容光艳丽得直慑到杨劼的心魄。
杨劼只觉得呼吸窒息,半是责备半是失措地叫她,“阿梨,你怎么又去……”
话音未落,阿梨一个转身,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少爷,你亲我。”
她的声音带着灼热的呼吸,像一只飘忽的蝴蝶,在杨劼的肌肤上游离,簌簌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杨劼不禁心猿意马,睥睨左右,轻声道:“小心被美香看见,我怕她去老爷那里告你状。”
“我才不怕呢,你怕了?”
阿梨满不在乎地笑着,清清浅浅的,却艳得醉人。
“我是担心你,怕他们又找什么借口把你关进去。”
杨劼也笑了,在阿梨粉嫩的脸上香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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