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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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杨靖业将手中的书重重地摔在书案上,站起身,指着杨劼斥骂道:“不成器的畜生!终日与那丫头卿卿我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看看你这副德性,大概已经被她灌了迷魂药。等罚了那丫头,回头再罚你!”
“我不会像娘一样,到死还怕着你。你想罚我,就把我也关起来吧!”
杨劼咬紧牙关,眼里闪过一道难以捕捉的戾气。
杨靖业烈焰灌顶,挥手一巴掌打在杨劼的脸上。他颤抖着手指,喝令管家,“遂他的愿!关在他的屋子里,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两名男仆奉命拽着大少爷往外走。杨劼临走前,愤恨地瞪了杨靖业一眼,这让杨靖业凛凛地打了个寒颤。
他兀自站在院门口喘着粗气,望着杨劼不情不愿地被押着走,满脸阴霾。
无论如何,宣平被弑,大欹国的天下是属于统正的。当初收下杨劼,他是顾念邰家旧情。如今十八年过去,邰宸尸骨已寒,他杨靖业已是南州太守,官运亨通,妻妾成群,子女满堂。
此去经年世态轮回,他早已有了悔意。
杨劼的存在,对他杨靖业来说,殊不知祸兮?福兮?
“唉,棘手啊……”
杨靖业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声。
“老爷是觉得阿梨的事棘手?”
管家趋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梨的事倒好办,先磨掉她的锐气再说。”
管家已经猜透老爷的心思,安慰道:“大少爷毕竟是在杨家养大的,就是条狗,也知道效忠主人,何况他已经十八岁了。老爷别动气,您能治理得出一个南州城,区区一个文弱书生不在话下。若是以后修成正果,也是杨家大福不是?”
杨靖业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点点头。有些话,也只能给身边的亲信说:“我不是担心这毛头小子的事,我忌惮的是裴元皓大人。他此次南下,究竟在干什么?”
“裴大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不,他南下几个城后,又折回来了。”
情趣
天色蒙蒙的寅时三刻,太守府厚重的中门隆隆大开。仆役婢女洒扫庭院一片忙碌,连大门前的长街与车马场也打扫得干净利落。杨靖业见府里府外一派光鲜景致,不觉甚为满意。
厨房一大早开始准备佳肴脍鲜,到午时满当当精致的一桌客宴。谁知等了三个时辰,裴元皓竟是毫无消息。杨靖业坐立不安,派几名精干执事出城探听裴大人车马行止,自己索性赶到城门守候。
直到暮色已近,裴元皓的人马才披着霞光进城。杨靖业匆匆前去迎接,裴元皓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马蹄声狂风骤雨般卷进了南州城。
刚在中堂大厅坐定,侍女献上滚热酽茶。裴元皓也不说话,接过手下人送来的卷宗公文认真批阅,堂内寂静肃穆,杨靖业站立一边不敢吭声。
朝中人人皆知,这个少年即被封为晟阳王的裴大人,虽才二十来岁,从小秉承其父雷厉风行之风,整肃大欹国涉军政务果断坚决。每有书简必看,每看时必定一丝不苟,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就连皇上也大为感慨,朝廷繁琐缛重的事务,一经裴元皓之手,便会变成生机勃勃的活棋。
而裴元皓的生活作风,杨靖业早有耳闻。他恭立在那里,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让裴元皓念及他的好处,回去向皇上美言几句呢?
夜悄然而至,裴元皓终于抬头搁笔。
“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妥当,请您入席。”
杨靖业拱着手道。
裴元皓颔首,起身大踏步朝外面走。杨靖业紧跟后面,裴元皓挺拔飘逸的身姿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油然产生一种敬畏,竟是愈发地谨慎起来。
门厅廊下,堂前宴后,布置与上次相同的有条不紊。四方烛台亮着根根红烛,烛光把周围的景致映得俨如霞色,笙歌艳舞开始了。裴元皓轻抿一口酒,突然说道:“七月二十九是藏胜会。听说烧香看会在南州最享有盛名,就是都城的名门望族也会长途跋涉赶来附兴,可有此事?”
杨靖业连忙应道:“那是那是。南州看会素有‘水灯万盏,七八里如银龙’之说,各家门户都会插香摆灯,祈求地藏菩萨好人好善,保佑国泰民安、大欹国皇帝万寿无疆。”
裴元皓轻笑,“老百姓哪里会想那么多?保佑自家平安无事吧。”
略一沉吟,接着道,“上次听皇上提起过。”
轻飘飘的几个字,仿佛只是不经意的想起。杨靖业忐忑之心顿时被惊喜所代替,他急忙趋前深深一礼,“皇上若是亲驾南州,此乃南州百姓万世的荣耀。”
裴元皓并未作任何表示,只是缓缓抿酒,偶尔询问一些南州的民俗风情。每落一筷子,就像无声中给出的答案,让杨靖业想问又不敢继续问。
夜色开始走向深处,笙歌俚曲还在继续。裴元皓似乎有了歇意,起身就往宴厅外面走。杨靖业亲自在前面引路,一众人如众星捧月簇拥着裴元皓,往客房而去。
等杨靖业告退出来,正看见管家领着一名家妓无声地往这边走。那家妓金丝的锦缎荡漾着,像春日里盛开的艳丽的花,举止仍是杨府的仪态,风情到了妩媚的地步。
他想象着裴元皓看到此女满意的淡笑。突然想起七夫人累累红斑的脸,心内一阵烦闷。
阿梨,这个劣行不改的死丫头,待严加调训,到那时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院子里的裴元皓抬眼观赏夜景,暮春的风夹着浓郁的佳楠香,划过渐浓的夜。院门有轻微的动静,转头看去,管家领着一名彩衣女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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