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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堂和畸人是一个类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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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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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把蔻丹點在她的鼻子上,又順勢給她畫了個貓臉,鬧了起來,赤著腳在閨房裡亂跑;兩人輪流鑽到衣櫃裡面變裝;學著雜誌上頭的教程給對方編辮子,把對方當做模特一般的替她化妝打扮,這是女孩子家的閨房遊戲,永不過時的。

她們玩累了就坐下來吃糕點,吃奶油蛋糕、喝英式紅茶、翻雜誌,說悄悄話。無線電台正播著周旋的《鴿子》——

「開紗窗探探,看見有小小鴿子,

那就是不才變成功,飛到窗兒外,

聽聽教訓,

請細細地訴說出來。」

她們學著唱,推開窗對著窗台上的麻雀唱,麻雀也跟著唱,全然唱給自己聽,自己感動自己。她們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直到音樂停了,聽到無線電台里播報關於電台歌唱評選的最消息,一下子如夢初醒。

「八月十三號,今日幾號了?」

琉璃起身去翻檯曆,「呀,今朝都十一號了。日子過得這樣快,暑假一放,我都過糊塗了。朱丹啊朱丹,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緊張?」

朱丹垂眸繼續挑著蛋糕上的奶油一點點吃,不咸不淡地說道:「不要慌,還有時間呢。倒是我——出師未捷身先死,來也恓惶,去也恓惶。」

「我聽不懂你在念什麼詩,我只覺得有火在燒我的眉毛。」

「你整日只顧著看雜誌看小說,功課也該補補了。」

「不要,我一讀書頭疼。」琉璃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臉型是時下剛流行的瓜子臉,細平眉,狐狸眼,骨相里透著媚,是註定不甘平凡的長相。她又說:「我弟弟讀書很好,他是男孩子讀書自然是要刻苦用功些,不過我姆媽說女孩子家的不需要懂那麼多道理,畢了業是沒有人會跟你細細講道理的。」

「不講道理講什麼?」

「講相貌,講特長,講錢!」

「啊,那要是這些都沒有呢?」

琉璃笑道:「傻瓜,那就只能逢人就講道理了。」

「道理也不講呢?」

琉璃皺起眉頭,鏡子裡的孔琉璃也皺著眉頭,她努著嘴說:「那就嘸沒閒話了。」

朱丹忍俊不禁,牙齒磕在銀匙上發出一聲脆響,捂著牙說:「聽君一席話,險些敲掉一顆牙。」

琉璃笑她:「掉了門牙唱歌可是會漏風的,觀眾聽見了,耳朵里也鑽了風,一陣陣的,癢耳朵。」

說著便惡作劇似地貼在朱丹的耳邊吹氣,涼涼的,一陣陣,癢耳朵。

「朱丹?」琉璃問,「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朱丹望著門縫裡的半隻眼睛,咬著牙說:「沒事。」

門縫很細,不足以穿過一根手指,含蓄又內斂,像旗袍與高跟鞋之間漏出的那一截小腿肚子一般地性感,誘惑人一寸寸地往上遐想,逼著君子在心裡滋生小人,又逼著小人去做惡人。

「呀,朱丹你的手怎麼這樣冰?」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去了。」

「哎,別急,我送送你。」

她們拉著手往外走,門縫裡透著光,黑色的眼睛憑空消失了。

下了樓,見孔天明正倚在扶手前,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他看上去很孱弱,骨瘦嶙峋的,手上握著一卷古籍,書皮翻爛了,看不出是什麼書。

琉璃見著他便說:「書呆子。讀書去屋裡讀,別擋著道。」

天明譏笑道:「讀書是書呆子,不讀書是呆子。朱丹姐,你看我姐可像個呆子?」

姐弟倆齊刷刷地盯著朱丹,好像她的回答至關重要,是教科書後面的正確答案,是回力球場上的裁判。

於是她只好劍走偏鋒,驢唇不對馬嘴地說道:「天明你又瘦了。」

琉璃也順著台階道:「可不是,只見他吃飯不見他長肉,也不知飯都吃到哪裡去了?」

話音剛落,天明已經灰溜溜地鑽回房間裡去了,只剩她們望著他的背影嗤嗤地笑。

不管什麼年紀的男人聽到什麼年紀的女人嘮叨,頭上的緊箍咒都會劇烈收縮著,使其痛不欲生,他們讀《西遊記》時是會與悟空產生共情的,他們覺得自己就是悟空,婚姻就是一場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的修行,妻子是唐僧,孩子是經。

第三章

「阿爸。」

葛大海靠在樓道口吸菸,手上提溜著一瓶陳醋一瓶醬油。聽聞葛朱丹喚他,猛地轉過頭去沖她笑:「嘿,囡囡回來了啊。」

他的牙齒泛了黃,煙燻著,能從唇齒間感受到一個中年男人的滄桑。他是牙刷廠的工人,負責在刷柄壁上植毛上孔,每一柄牙刷的毛都像他的寸頭一般茂密地挺立著。

他努力工作供她去讀書,讓她的眼睛去寫詩去朗誦,喚醒了他乾涸乏味的靈魂。他給牙刷植毛時會想起朱丹濃密纖長的睫毛,都是一般的他所創造出的美好作品,他修正了創造的定義,認為創造並非是從生育開始,像他這般費勁心血的去養育一個孩子,是更偉大的一種創造。

朱丹的一雙眼睛是會說話的,宛如泡在蜂蜜罐里一陣子之後讓人甜的顫牙。他看著朱丹一天天的長大,那雙水靈的葡萄似的眼睛是會在狹小的弄堂里寫出一詩來。

他望著她,她卻驀地把頭低了下去,一瞬不瞬地盯著鞋子。

朱丹囁嚅道:「阿爸,你剛剛去哪兒了?」

葛大海眯起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煙,說話的同時一股濃濃地白煙從鼻腔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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