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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子文怔怔望着一跳一跃的烛光,陷入深思中。雁门失守,主帅身亡,实在糟糕透顶。所幸李钟一部已赶到,可缠斗柔然人于雁门关。但,怕的就是李钟无力阻柔然人于雁门之内!——如果,李钟战败,那柔然必会挥军南下,直取幽水关。若再失幽水关,后果,不堪设想……那时,纵然自己能歼灭柔然,但已属亡羊补牢,为时太晚!夏侯子文合上眼,在心中暗暗祈祷:李钟,你千万要让柔然人无力南下啊!你一定得阻敌于雁门之内啊!片刻后,夏侯子文睁开眼,决然道,“传令,全军即刻启程,轻骑上阵,火速赶至幽水关,随本王接管幽水,以阻柔然大军乱我中原!”
护军钱关行不解的问道,“王爷,我们不去雁门增援李将军?”
在他看来,李钟正与柔然人苦斗,如果己方这支援军赶至,再加上九殿下夏侯日月之军队,一定可以取胜。夏侯子文肃容道,“不,我们扼守幽水。与李将军,九殿下遥相呼应,共制柔然。”
“为什么?”
夏侯子文森然道,“若柔然人只留部分军队与李钟作战,而其主力却直赴幽水关,夺下幽水……子然(钱关行字),我们纵赶至雁门,失了幽水,已然是铸就大错,回天无力!”
钱关行恭敬的向夏侯子文行了一礼,敬佩的说道,“王爷远见,末将实在不及。”
夏侯子文忙扶起钱关行,“子然无须多礼。——快,召集三军,即刻启程!”
离开军帐时,夏侯子文无意间回了一下头,目光扫过居中悬挂的那副山川形势图,落在了某一处上。然后,于电光火石之间,夏侯子文如大梦初醒般,明白了一切。顿住脚步,夏侯子文阴恻恻的一笑:九弟,我夏侯子文从不小看任何一个敌人。没想到,却仍是低估了你。九弟,你好机心,好谋略,好胆魄啊!就在三军备马,准备启程之际,夏侯子文秘密唤来心腹刘炳阳,压低了声音,耳语道,“炳阳,你即刻回京,叫王妃给我收集夏侯日月和顾长生的一切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夏侯日月失踪那几年里的所有事情。你记住,越详细越好!”
刘炳阳诧异的低语道,“王爷忘了,早在夏侯日月回京时,咱们就已经在做了。”
夏侯子文摇头,“此时不可同日而语。你告诉王妃,她自会知道。”
夏侯日月初回京之际,他们已在留意他这几年来的情况,但,谁也没把这个失怙势微的夏侯日月真正当作对手,重视度自然不够。如今他于战场上派遣心腹回京专程叮嘱,妻子自会知道事情轻重,另行安排。刘炳阳看着夏侯子文那深沉的目光,愣了一下,方低声道,“属下明白。”
三日后。高欢放下手中飞鸽,陷入了深思中。已阻柔然铁骑于关外二个月许的雁门关,失得好生蹊跷。大军溃退在失去坚关后的确正常,但,主帅赵向南身亡,却是奇怪之至。身为主帅,守护自然森严,而赵向南,却偏偏于战乱中为敌人所趁,斩去了头颅……赵向南一死,则其余三将无人指挥,可自行定夺。他的死,相当于指挥权的下放。而且,赵向南身为皇三子一派的中流砥柱,他这一死,皇三子派群龙无首,必然夺位无望……也许,雁门失守,赵向南身亡,根本就是夺嫡的皇子们所为。会是谁做的?高欢摆弄着沙盘,突然自失的一笑。还不明白吗?只会是那个孩子做的。此次平柔然乱,以主帅所定之策看来,分明是让夏侯日月送死,然后剩余三方平分功劳。——只有让雁门失守,夏侯日月才能改变全局,求得生机……以那个孩子的性格,是定会如此!只是,此计,到底是夏侯日月还是顾长生所定?若是夏侯日月,此子真为一代枭雄。心狠手辣,为成全自己不惜牺牲一切!假以时日,待其羽翼丰满之际,定会呼风唤雨,成为天下之主。若是顾长生……高欢轻笑。若真是长生,——那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啊。早在顾长生身为杀手时,她就已经领略到这个男人的无情与心机。如此精密狠毒的计策,倒确有可能出自顾长生之手。世人总看到顾长生为上官清明不顾一切的多情,但他骨子里的冷血诡谲却从没人注意到。只看他能在亲手杀了上官清明后仍选择活了下来,就可以知道他本性中的坚毅、隐忍与自私。这样的人,的确可以制订出这样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计策来。如果,此计是顾长生与夏侯日月两人共谋……莫名其妙的,高欢突然想起一阙词,不由轻轻吟诵:“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笑谈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吟毕,高欢轻叹:也许,一直以来,上官清明束缚了顾长生的飞翔,却也束缚了顾长生的本性。上官清明,就像一个封印,封存了顾长生的一切才华,一切可能,与,一切阴暗。但如今,顾长生已亲手解开束缚,翔于九天,——这个男人,到底会给这世间带来什么……祈原,是一片草原,位于柔然郡与雁门关之间。在这里,顾长生顺利的与早到一日的夏侯日月会合。一与夏侯日月见面,顾长生便挥退了左右,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雁门关为何会提前失守?”
夏侯日月平静回答,“是我让他们提前动手的。”
顾长生不由失声,“为什么?”
“若在我们会合后雁门方失守,待我们赶返时,柔然人必定已经入关,顺利的话,甚至已经攻下幽水关,深入中原了。所以,我决定在李钟到达的前一日动手。”
顾长生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让李钟缠斗柔然,拖延时间?”
夏侯日月点头,“不错。”
“为、什、么?”
面对顾长生的怒容,夏侯日月面色不改,依然平静,“若柔然深入中原,纵使日后能够尽歼,但中原百姓已深受其害,我不愿罪在千秋不赦,所以,我提前发动了变故,令李钟能够缠斗柔然,夏侯子文能够退返幽水——不致让万民受苦。”
李钟已至雁门关,在得到消息后,此人必会全力与柔然人交战,以阻其入关的步伐。而夏侯子文是帅才,在惊闻变故后,自会根据形势,做出退返幽水扼守中原的决定。顾长生冷笑一声,语带讽刺,“征战沙场,夺嫡朝堂,皆是瞬息万变莫测难料,你还有心思考虑天下万民?——好一副慈悲心肠!”
夏侯日月斩钉截铁的回答,“天下万物,以人为本——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顾长生大怒,“九殿下既如此大慈大悲,当日又何必同意这流毒四方的阴狠计划?!?”
夏侯日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住顾长生,认真解释,“之所以会同意,是因这计划确实可行。为自保,必须如此。所以,我牺牲了雁门百姓及赵向南一部,以成全自己。而之所以会提前发动,是求心之所安,将柔然祸乱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不致荼毒中原百姓。”
顿一顿,他决然道,“我知道这样做会打乱很多布署,令自己身陷不利,但,不这样做,我寝食难安——就算他日战死沙场,就算他日夺嫡无望,我夏侯日月也认了!”
顾长生面沉如水,“慈不掌兵。更何况,权位斗争,生死相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仁义道德可言。你却这样心慈手软,更挂念庶民——必吃大亏!”
“但求心之所安。”
夏侯日月微笑,“战柔然也好,夺大位也好,我都尽力了——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这一刻,由顾长生的角度看去,灯下的夏侯日月,竟有如天神一般,凛然不可抗拒。看着这样的夏侯日月,不知怎的,顾长生竟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低叹一声,他怔怔道,“……你长大了……”
突然间,他什么也不想说了,退后一步,他向夏侯日月躬身一礼,便转身告退。“长生!”
眼见顾长生竟向自己行上下之礼,更在礼毕后不发一言离开,聪明如夏侯日月,已解顾长生真意,一时间他心神俱乱,一个箭步上前,他捉住了顾长生的手臂,不让他离开。“我做错了,下次再不犯了!”
夏侯日月双手紧紧抱住顾长生,一迭声的说道,“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错了!长生,你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许离开我!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顾长生先是一怔,随即不禁感叹于夏侯日月心思的灵动,只从自己的言行,就看出自己心生去意。他轻叹道,“你已经长大,可以独挡一面了,——没有顾长生,你同样能够做得很好,甚至,你可以做得更好。”
夏侯日月闻言,惊恐之至,“我知错了!长生,你不要再生气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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