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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再晖觉不妥，扶着她的肩膀问道：&1dquo;不舒服？还是累了？”

  听得他声音中亦有倦意，钟有初木然回答：&1dquo;我没有不舒服，也没有累，只是觉得很乱——为什么母亲不像母亲，哥哥不像哥哥，妹妹不像妹妹？”

  其实雷再晖现在的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是不愿意和雷家母女一起生活，但他绝不能允许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雷暖容心怀不切实际的妄想，因此他能够教导她的唯一方式，就是否定她、离开她。

  他说的句句在理。雷暖容不许他列席自己的青春期，现在又硬要将他拉入自己的人生轨迹，她的收放自如，她的随心所欲，总以其他人的牺牲退让为代价。

  只是钟有初已经开始怕这无情雷霆，担心有一天也会落在自己头上：&1dquo;我们回去吧，永贞该来接我了。”

  雷再晖眼神一黯，手自她肩膀滑下。她手指冰凉，放在他的手心里白白瘦瘦的一把。

  格陵与云泽之间的距离是两百一十三公里，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换算成心不过是一念之间，但他就是自私的、恶劣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1dquo;我曾约你一月三号的下午五点钟见面，然后带你去吃饭，你还记不记得？”他将腕表伸到她面前，&1dquo;现在是五点整，我带你去。”

  格陵大北门有一条东西方向的百米街道，在这条街上居住着几十名商贩，做的是快餐饭盒、奶茶瓜果、影碟网游、房间出租的生意。所有格陵大学的学子都知道，这就是油腻腻、脏兮兮、灰扑扑的鱼米村。

  在鱼米村的村口，有一栋并不起眼的两层小楼，做过网吧，做过服装，热闹过，也冷清过，但从没有长久过。就在人人都说它风水不好的时候，去年的九月份，也就是学期伊始，这栋小楼的一楼挂出了&1dquo;一席之地”的牌子，开始做餐馆，主打是奔放而淳朴的土家菜。

  这是条优胜劣汰的街道，从来不乏热锅快炒。学生是最随和，也是最挑剔的；是最小气，也是最潇洒的。他们可以花五块钱吃一份油厚盐重的炒饭，也可以八大碗七小碟，一打一打的啤酒搬上来。&1dquo;一席之地”的食物在丰俭由人之外还做到了鲜卫生，风味独特。二楼的瑜伽馆未到学期末便匆匆结业，被&1dquo;一席之地”的老板租下，隔成两大四小六个包间，&1dquo;一席之地”真正在鱼米村有了一席之地，门面虽小，却干净整洁。钟有初摸了一下菜单和桌面，并没有一般小馆子的那种油腻感——单单是卫生这一项，在鱼米村众多饭馆中就已经鹤立鸡群。

  钟有初和雷再晖去得比较早，作为主要消费群体的学生们还没有下课，所以坐进了二楼带窗的包间。等他们点的菜6续上来时，门口便开始有学生等候，排成一条蜿蜒的队伍。

  还要等位，可见口碑不错。钟有初视线所及，坐着一对穿情侣装的学生，女生手里拿着两杯服务员赠送的奶茶，不停地在男朋友身上拱来拱去。那男生正在玩手机游戏，被撞得烦了，不耐烦地抬起头来：&1dquo;喂！猪都被你撞歪了！&he11ip;&he11ip;不是，是鸟都被你撞飞了&he11ip;&he11ip;不是，你干什么呀！”

  &1dquo;刚才打球出了一身汗——人家好像感冒了。”那女生娇怯怯地说。

  &1dquo;我今天没带白痴药。”

  &1dquo;你摸嘛，你摸嘛。”她要男朋友摸她额头，他却干脆利落地一伸手抓住她的左胸：&1dquo;满意不？”

  然后娇怯怯的女生就沉默着爆了：&1dquo;你&he11ip;&he11ip;”

  她还没骂完，男生便一把将她搂过来，亲一口她的额头：&1dquo;没烧，别闹。”

  刚要吵起来，又好得如胶似漆。钟有初出神地看完了，又将视线转向对面正在接电话的雷再晖。挂上电话，他开始记下一些信息。

  突然有一束直勾勾的目光she来，他一抬头，是钟有初凝视着他手中的记事簿。

  她凝视的时候，眼睛斜得比较厉害，元神已经不知道出窍到哪里去了。

  &1dquo;好奇？”他将记事簿递过来。

  那上面一行行写着他的工作安排和信息收集，大部分是英文记。钟有初只学过中文记，翻了几页，大脑已经被涤荡得十分混乱，好不容易有四个认识的字&1dquo;缪钟联姻”，又疑心不是中文，于是指给雷再晖看：&1dquo;这是什么字？”

  那是雷志恒生前行动不便，便安排儿子去准备礼金。

  &1dquo;云泽稀土的缪盛夏你认识吗？”

  &1dquo;认识。”

  &1dquo;他与格陵有色的钟家女结婚。”

  &1dquo;缪盛夏要结婚了？什么时候？”钟有初大吃一惊，又想大概是自己好久没有回云泽所以没有收到消息，&1dquo;那真有七个字可以形容——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就是用婚姻换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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