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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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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夏太瘦了,夜晚的黑暗让弗拉基米尔躲藏起来,墙角的椅子是他的固定座位。

弗拉基米尔身后的墙面是弗洛夏,他在弗洛夏受伤的那天就将最中心的画取下来,弗洛夏火光下的侧脸,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谁。

可弗拉基米尔不想将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的,随时可能死掉的女孩与画中的她放在一起。当夜晚来临,他注视着床上的弗洛夏,弗洛夏睡着了,被子极小的弧度上下起伏,那说明她在呼吸,她还活着。

弗拉基米尔记不清多少次他握住了弗洛夏的手腕,他要清楚地感受到跳动的脉搏,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他已经不能只顾着自己了。

卡斯希曼也不着急,他慢悠悠地闻着茶香。“你知道吗?你和弗洛夏很像,一样的固执,不走到落日的终点不会回头。”

如果把他们比作一场决斗,除非一方失去性命,否则两个人都不会中途放弃。卡斯希曼很好奇,会不会在这场对峙中,有人改变了想法,终止了比赛。

弗拉基米尔挑挑眉,他并不反感这个评价,弗洛夏不是娇弱不堪一击的花朵,他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一步步逼近她,弗拉基米尔认为无论是什么时候弗洛夏都不会主动放弃生命,可他认识到她想死掉,和她会死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时,很多事情已然无法挽回了。

相似并一定是好事,在感情中,目的不一致,冲突将无法避免。卡斯希曼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他缓缓地说:“固执可以是执着,那是一种美德,可现实不往往一直站在你这边,有些时候即使知道是错误的,人们也不会放弃。”

他们之所以遭受不幸,不是因为本身的罪恶或邪恶,而是因为犯了某种错误。这些人声名显赫,生活顺达,如俄狄浦斯……(亚里士多德《诗学》1453a),错误始终是错误,不会因为坚持不懈而改变。

“我没有错!”

弗拉基米尔压低了声音怒吼着,他拒绝他人的评判,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弗拉基米尔从不认为有人能够体会他的感受,他不会将自己的弱点宣之于众,他有着自己不允许被践踏的领域。

他不会犯错,弗拉基米尔很烦躁,他的指尖以为焦虑而微微颤抖,他不能犯错,他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傲慢之罪,你认为自己不会犯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卡斯希曼无视弗拉基米尔的怒火,他平淡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这场争斗不应该开始,也不会有赢家,只是谁会提前退出呢?卡斯希曼看着弗拉基米尔咬紧牙猛然站起身,这意味着今天的谈话宣告终结。

“殿下。”

卡斯希曼叫住了弗拉基米尔,他轻轻地说:“您不要忘记您到底想要什么?”

轻视他人的痛苦,傲慢的以自我为中心,弗拉基米尔不知道他一步步用自己的方式掐住了弗洛夏的喉咙,与此同时,弗洛夏的双手也紧紧地扣在了弗拉基米尔的脖子上。

有趣的是,弗洛夏在诺亚斯顿接过弗拉基米尔的手帕时,她一时被美色诱惑,竟然将弗拉基米尔比作了那耳喀索斯(baiΝρκισσο),古希腊神话中的那耳喀索斯是河神刻菲索斯与水泽神女利里俄珀之子,绝美的少年,他以为傲慢得罪了神,神降下的惩罚是那耳喀索斯终身无法得到想象中的爱。

卡斯希曼看不清结局,人心最难揣测,即使他是一名出色的医生。

在一个阳光称得上和煦的午后,卡斯希曼被列昂尼德带到了弗洛夏房间里,准确来说,是弗拉基米尔的卧房。

卡斯希曼稍微检查了一下弗洛夏的状况,营养不良——预料之中,发热——炎症,轻微脱水,他从意外发生后还没有见过弗洛夏,不过她的消瘦状况还是大大超出了想象。

弗洛夏的眼皮颤动,一位女医生开始准备抗生素,女仆们端出冰块尝试物理降温,卡斯希曼可以放心的将弗洛夏交给巴甫契特的医生,他和弗拉基米尔一起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之中。

卡斯希曼听着弗拉基米尔的讲述,弗拉基米尔很冷静,他描述地十分细致,没人能质疑他的记忆里。

“虽然还需要接下来详细地观察,但弗洛夏应该出现了躁狂症,她之前没有类似症状,虽然这也很常见。”

卡斯希曼分析弗拉基米尔的讲述,结合米拉所做的记录,他有一半的把握,不过这些疾病都需要严格的观察与确认,并不能通过三言两语直接下定论。

卡斯希曼之前隐隐约约就有猜测,他只能希望这些症状及其轻微,不会频繁发作。

弗拉基米尔没有说话,懊恼,愤怒,暴躁都没有出现。今天当弗拉基米尔收到弗洛夏消失的信息时,他不怎么着急,以巴甫契特目前的防卫,除非弗洛夏插上翅膀,不然凭着她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弗洛夏只是闹脾气了,弗拉基米尔这样想。

他接受了弗洛夏病情恶化的现状,弗拉基米尔缓缓靠在墙壁上,壁灯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脸庞修饰地柔和而温暖。

“是吗?我知道了。”

弗拉基米尔仰起头,顶端笼罩在暗处的花纹古朴优雅,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

卡斯希曼不确定弗拉基米尔的想法,他很难看透这个年轻人,因为每个人都有着一贯的行事方式,这是一种变相的“人设”

,由性格、经验、处事态度等等组成,人们的选择大多无法逃离原本的限制。

可弗拉基米尔不同,他跳脱出原本的设限,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无法预测的复杂矛盾体,卡斯希曼皱起眉头,心底有一些预感。

“你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巴甫契特今天正式将你解雇,列昂尼德会支付你应得的报酬。”

弗拉基米尔打断了卡斯希曼的话,他闭上眼睛似乎能够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弗拉基米尔终于承认,他的恐惧。他一直认为如果获得解药,填满内心的洞,那么早已对弗洛夏上瘾的自己就能被拯救,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掠夺,想要紧紧地抓在自己手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不想终日在渴求中度过,所以一开始弗洛夏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提供情感的物品,他不在乎一个东西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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