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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她拉起來好好看看,但林山雪似乎很不願意讓他看,緊緊埋在江綏頸間,沒有聲音,只有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砸在江綏心臟上,心裡著急,顧忌林山雪身上的傷,不敢用力。
「別哭,別哭。」
一聲一聲,心都要碎了。
第34章
第34章
離開宿舍之前,林山雪一定要帶走她的大提琴和摔得不成樣子的鐵盒子。
回了在市區內的房子,江綏抱著林山雪,林山雪的視線一直追隨拿行李的趙晉,中途有東西掉在地上,趙晉放下行李去撿,林山雪不讓江綏走,伸長脖子去看。
如果不是趙晉知道這位是生病了,估計會以為林山雪怕他偷東西。「年紀輕輕的。」趙晉自己也有女兒,青春期沒少跟家裡吵架,他嘆了口氣,連忙跟上去。
進了門,眼睛先四處看一圈。
「送去寄養了,還沒接。」江綏把林山雪放在沙發上,然後去拿醫藥箱。林山雪的視線緊緊跟著他,生怕他消失一樣。
手臂上的大多數只是紅痕,三兩天就會自己消除,脖頸上與大腿上的卻是皮開肉綻,需要消毒上藥。江綏對著脖頸上的傷口吹了吹,眼中的心疼幾乎掩飾不掉,林山雪往後縮了一下。
「疼嗎?」江綏問她。
林山雪眨著一雙通紅的眼,思考了幾秒,搖搖頭道:「癢。」然後又把脖子伸出去,露出優美光潔的頸部,乖得不成樣子。
她越是這樣,江綏心裡就越難受。沒有心情欣賞,即使是做高難度的手術也沒有像這樣小心過,生怕弄疼了她。
脖頸上、腿上都纏上紗布,林山雪不舒服,想伸手去扯,江綏拉住她說不要,林山雪立刻放下手。
「這麼聽話?」
江綏笑了笑,沒想得到響應,起身去打水給林山雪擦臉,卻聽林山雪道:「嗯,聽話,你別走。」
她就那樣看著江綏,直白而赤裸,江綏告訴她,他不走,他只是去浴室。林山雪不說話,似乎相信了,他才走出去,林山雪就光著腳從沙發上下來。
實在沒有辦法,轉身抱她到沙發上,要起身時被林山雪摟住脖子,不鬆手,江綏在林山雪清澈的瞳孔里看見了他的倒影,只有他。好像被春風抱了個滿懷,江綏溫柔地笑道:「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林山雪歪著頭,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自我解離狀態下的病人會有短期記憶失靈的情況發生。江綏想起剛才高姝發給他的消息,眼中的笑意散去,摸了摸她的頭髮,彎腰幫她穿上拖鞋,「走吧。」
像一隻粘人的小貓咪,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江綏用熱水把毛巾打濕,遞給林山雪,讓她擦眼睛和淚痕,林山雪只把臉湊過去,閉上眼睛。
輕柔的像一根羽毛落在臉上,林山雪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有些想哭。她這幾天總是這樣,什麼也不想干,無緣無故的想哭,或者明明記得自己在洗澡,一睜開發現已經躺在了床上。記憶和心臟一樣,都缺了一塊。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有時候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
溫熱的手覆蓋在林山雪眼睛上,來回摩梭,林山雪放慢呼吸的度,突然被拉入懷中,江綏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貼著林山雪的耳朵,聲音沙啞低沉:「不准哭。」
林山雪愣了一下,眼淚湧出來,哭得更大聲了,邊哭邊拍打江綏的背,含糊不清:「幹嘛啊你……」
江綏在手術室門口、在病床前見過許多眼淚,憤怒的、傷心的、絕望的……沒有一次比這次更讓他揪心,難耐。
明知道沒有作用,依然只能道一聲別哭了,被哭聲淹沒過去,林山雪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抱著她哄了許久,才聽她抽抽噎噎道:「你凶我。」
這讓他上哪門子說理去?
再次打濕毛巾,擦乾淚痕,「嗯,對不起。」洗淨毛巾,迭起來,敷在林山雪眼睛上,「我去下餛飩,你在這兒等我。」
撇嘴,扭頭,抓著江綏的衣袖不放開。江綏心軟得一塌糊塗,像團棉花,陪她敷了兩分鐘,牽著她的手走到廚房。
家裡什麼菜也沒有,餛飩是剛才買回來的。江綏煮餛飩的時候,林山雪就站在旁邊看,眼睛都要掉到鍋里去了,看著好像沒什麼大礙,只有視線觸碰到頸間紗布,江綏的眼神才會變得複雜。
他想起掉在地上的藥,無論如何數目都對不上。盛起兩碗餛飩,林山雪跟在後面,二人面對面坐下,林山雪對食物不感興,有一下沒一下用勺子攪著,注意力大半放在江綏上。
「我不在的這幾天,」江綏問,「有好好吃飯嗎?」
手瞬間停住,林山雪低下頭,像要把頭埋進碗裡,往嘴裡塞進一顆餛飩,小聲道:「吃了。」
他問的是有沒有好好吃飯,林山雪卻只回答吃了。江綏沒有糾纏,放下勺子,看著她:「藥呢?藥吃了嗎?」
她不說話,又往嘴裡塞了一顆。
如果對面坐的是堂姐家的小侄子,江綏慣常會選擇威脅他,比如不好好吃飯就不帶你去遊樂園,或者不給你買禮物,但對林山雪就不能這麼說。因為小侄子知道,就算大人不帶他出去玩,不給他買禮物,大人也是愛著他的。
而林山雪呢?也許當時沒有顯現出來,但這些「威脅」會成為她心中的一根刺,在午夜夢回無止境的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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