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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叠千嶂碧,山风垂润,尘中应是雨打莲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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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十五年,霪雨霏霏自入夏始,连月不曾止息。
江南之地大涝,十二州主官连番上奏朝廷,落在内和户部,却都被以库银吃紧的名头压了下来,责令各州县就近开仓赈济,务求保证民生。
兵部侍郎温扬在好友口中听到这条批复的时候,都不由得心中生出冷意来。
但这桩事务并没有在朝中掀起多大的波澜,连那位与他说起这件事的朋友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与一行快马擦肩而过的时候,笑吟吟地说起另一桩闻:“听说惠安长公主殿下从永州找回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喜欢得不得了,这不是派人去接了。”
说着微微嗤了一声,有些讥诮的神色:“长公主一心扑在朝政上,教养女儿上实在是差了些,闺里的小姑娘,就知道抄古人之作来扬名——也不知道这回接回来的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又是个什么模样?”
温扬听到“永州”
这两个字,心里头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冷淡酷烈的黑衣少年来。
良禽择木而栖。
他没有心思多在意长公主府的八卦,回家就快步进了书房。
却有亲信侍从送了蜡封的纸丸来:“大人,南边有家书送到。”
温扬微微一怔,一把拿在了手里,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蜡壳,露出熟悉而筋骨凌厉的字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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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长公主府里,妙华院的上房一片狼藉。
从永州来的书信递到了长公主手中,闻人亭旋即就大张旗鼓地派出了府中的大管事带人出京,即使不知道京中的百姓是如何反应,单看府里下人的神情,也知道“永州有一位真正流落在外的长公主府千金”
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江泌把满屋子的陈设砸了个一干二净,犹然未泻尽一腔的怒火,有侍女掀帘而入,被她迎面一个大迎枕砸在了脸上:“滚!”
那侍女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迟疑着道:“郡、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江泌怔了怔,有些恍然似的,问道:“什么?”
一面跳了起来,四处去找着妆台和梳篦,一面道:“还不来服侍我更衣梳妆!”
安静立在一旁的侍女们低着头,静静地靠过来。
妆台上盛着胭脂水粉的瓷盒洒的洒、碎的碎,水精镜上红红白白的,大丫鬟犹豫了一下,被江泌一眼冷冷横过来,垂拿指头蘸着,勉强替她收拾了个比往常素净些的妆面。
闻人御在偏厅里等着她。
他往常每次来妙华院,都是长驱直入正房,这还是第一次被请到偏厅落座,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鲜。
侍女低着头,替他奉了一盏香茗。
细细白白的指尖儿,像一截生的嫩笋,搭在斗彩的盏托上,说不出的娇柔可爱。
闻人御扇尖微动,点在那截未来得及收拢的手指上,含笑看了过去。
侍女眼睫纤长,手指微微颤抖着,想缩又缩不回去,有些惶惑地抬头看过来。
像只颤巍巍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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