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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三叔苛待寡嫂侄儿侄女的事情传出,她家三叔在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的位置上还没坐满两个月就被人拉下来了,降级成了五品的光禄寺少卿。
这大起大落的——徐宁安觉得皇帝就是故意的,谁叫他不给皇帝面子,打皇帝的脸!
皇帝为什么给他加官,他明明心知肚明,可他打起皇帝脸来也是着实的卖力。那皇帝当然就得给他个教训——我能提拔你,我就能原地撸平了你。
一百零八级台阶很长,但因坡度平缓,爬起来倒也不太费力,徐宁安走得很,走过最后一级台阶抬头便看到了怀恩寺的山门,石碑之上飞凤舞的怀恩寺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徐宁安领着两个贴身大丫鬟爬台阶,而她乘坐的马车则是另由山道直接进了怀恩寺。
走不走山门前的这一百零八级台阶原就是随香客自愿,不愿浪费体力,或是体力不支的也可驾车直入寺中,或者乘坐滑竿。
寺里的香客不少,但也并非初一十五,所以并不显得人潮汹涌,徐宁安先去正殿捐了香油钱,在佛前虔诚地拜了几拜,又拜托寺里帮她点了两盏长明灯,这才领着丫鬟出殿。
虽然之前在京中生活了十几年,可她也不过才来过怀恩寺一次,多年后再来,感觉与自己记忆中的景致还是有所出入的,又或许她当年便看得不甚仔细吧。
寺里香客不少,纯来散心赏景的游客也多,男女老幼都有,因着心情不好的缘故,徐宁安并没有多少心思赏景看人,走的路线也挑的是人少僻静之处。
“明堂”
是怀恩寺里点长明灯和供奉牌位的地方,向来是冷清的所在,甚至还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悲凉。
徐宁安主仆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明堂外站着几个青衣侍从,一副守门的架式,想必里面有人在哀悼亲人,光看这侍从就知身分不凡。
徐宁安并没有多少好奇心,也并不想进明堂去哀悼,领着两个丫鬟便要默默走过,这个时候,有人从明堂内出来。
两个侍从将一辆木制轮椅从殿内抬了出来,阳光照在那个人身上,却似乎根本没有办法消融他身上散的冷肃气息。
男子锦衣玉冠,一身清冷,徐宁安见了不由得心头一跳,脑中不期然浮上之前听到的京中传闻——镇北侯世子坠马致残,不良于行。
曾经也是年少俊杰,意态风流,却一朝折翼,想必也有一段不可言说的心路历程。
徐宁安不由得领着两个丫鬟避让一旁,那行人个个目不斜视地离开。
主仆三人默默目送他们远去,过了好一会儿,红英才开口自语似地说了句,“这是哪家的公子啊?”
一旁的红秀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没看到人坐在轮椅上吗?”
红英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然后福至心灵地“哦”
了一声,“镇北侯世子?”
红秀点头。
红英伸着脖子往远处眺望,嘴里咕哝着,“刚才距离有点远,也没看清长啥样,据说挺好看的,本来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公子呢,可惜……”
她没有再往下说,不过,其他两个人都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镇北侯世子萧展毅,姨母贵为中宫皇后,表兄是东宫太子,自己也是侯府嫡子长孙,原本前途一片大好,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坠马意外,从此性情大变。
据说坠马之前的镇北侯世子温润如玉,皎皎君子,不知是多少闺秀的佳婿人选;坠马之后,性情变得乖戾阴狠,动辙大雷霆,对身边服侍的人非打即骂,硬生生将自己折腾得再不敢有侍女服侍,没有女子敢接近他,也导致了他虽年过弱冠,却仍旧未婚的现状。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萧展毅如今的情况那不是结亲,怕是会结仇。
真是令人唏嘘!
“他也挺可怜的。”
红英忍不住感叹。
徐宁安和红秀齐齐看了她一眼。
红英忍不住挠了下头,不是很确定地小声道:“难道不对吗?”
徐宁安语气平淡地道:“这世上比他可怜的多了。”
“那咱们也要有同情怜悯之心啊。”
红英理所当然地说。
红秀瞪了她一眼,“你同情得过来吗?”
红英坚持道:“我尽量啊。”
“那你去尝试接近他好了,试试看能不能感化他。”
红英一本正经地道:“我同情他不表示我就要去感化他啊。”
说得好有道理,有点儿无法反驳,红秀嘴巴被堵住了。
徐宁安直接道:“那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红英委屈闭嘴,红秀嘴角微翘,还是得姑娘治她。
“姑娘,咱们要在寺里住几天啊?”
红英很快就振作精神。
徐宁安轻叹一声,“先住两天再说吧。”
红英、红秀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担忧。
姑娘本来就不想进京,回京头一天府里就闹了分家,虽然大家还住在一起,但亲情终归是被一些人折腾没了。
这次说是来上香,其实未尝不是出来躲清静。
因着三姑娘婚期渐近,三房那边忙得一团乱,老夫人到底念及亲情,虽然分家了,但多少还是让大房和二房帮衬一二。
她们大房还好说,毕竟姑娘是小辈儿,有些事能有个推托,二夫人那边就有些难办,到底受了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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