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马识途(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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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君正自交谈,鲍叔牙自葵兹关来迎,行以君臣大礼。桓公将他双手搀起:“饷馈不乏,皆大夫之功也。”
又转而对燕庄公说道:“寡人这就要将葵兹关的齐兵撤回了,您可遣卒把守。”
燕庄公诺诺。
齐兵在葵兹关又休兵三日,然后启程。燕庄公恋恋不舍,不知不觉将齐桓公送至齐境。桓公召来管仲问曰:“此地距燕界多远?”
管仲曰:“五十余里。”
桓公转而对燕庄公说道:“自古诸侯相送,不出境外。寡人不可无礼于您,自此以西之地,皆归于燕,望贤君勿拒。”
燕庄公大惊曰:“不可,不可,您于燕有再造之功、益地之德,寡人就是下辈子为犬马也报答不了,今又割地,寡人万难从命!”
桓公曰:“寡人身为盟主,出兵救燕,乃分内之责也。割地乃从于礼,寡人之意已决,请勿再辞也。”
燕庄公坚辞不允,只得受地而还。在其地筑城,名曰燕留,言留齐桓公之德于燕也。燕自此西北增地五百里,东增地五十余里,始为北方大国,诸侯因齐桓公救燕,又不贪其地,莫不畏齐之威,感齐之德,相继从齐。
齐桓公还至鲁之济水之旁,鲁庄公已在此等候多时,二人见礼已毕,设宴为齐桓公洗尘。齐桓公龙颜大悦,特将伐戎的战利品一分为二,以其一半赠鲁。庄公知管仲有采邑,名曰小谷,在鲁界首,乃发丁夫代为筑城,以取悦管仲。时鲁庄公三十二年,周惠王之十五年也。二君约定,是年八月,再会鲁济(水)。
到了八月,公孙隰朋访鲁归来,报曰:“鲁庄公已崩,鲁要大乱矣。”
齐桓公忙问其故,隰朋侃侃而谈。
鲁庄公兄弟四人,长曰公子庆父,字仲;次曰叔牙,俱为庶出。其同母弟曰公子友,因手掌中生就一“友”
字,遂以为名,谓之季友,虽则兄弟三人同为大夫,一来嫡庶之分,二来唯季友最贤,所以庄公独亲信季友。
庄公即位第三年,出游郎台,于台上窥见党氏之女孟任,容色艳丽,使内侍召之。孟任不从。庄公曰:“你若从我,当立你为夫人也。”
孟任请立盟誓,庄公许之。孟任遂割臂血誓神,与庄公同宿于台上,遂载回宫。岁余生一子,名般。庄公欲立孟任为夫人,请命于母文姜,文姜不许。文姜一心欲鲁、齐世代联姻,遂订下齐襄公始生之女哀姜为婚。只因哀姜年幼,直待二十岁上,方才娶归。所以孟任虽未立为夫人,那二十余年,却也权主六宫之政。及至哀姜入鲁为夫人,孟任已卧病在床,未几病逝,以妾礼葬之。哀姜无子,虽为夫人,因庄公恨其为杀父仇家,不甚宠爱。公子庆父生得魁伟轩昂,哀姜看上了他,暗使内侍往来通信,遂与庆父私通,情好如蜜。因庆父之故,哀姜与叔牙结为一党,相约异日扶庆父为君,叔牙为相。
哀姜之妹叔姜,从嫁鲁庄公为妾,生一子名启。在哀姜嫁鲁之前,庄公尚有一妾,姓风,风氏生一子名申。风氏将申托于季友,谋立为嗣,季友曰:“子般年长。”
乃止。
鲁庄公三十一年,一冬无雨,欲行雩
雩:古代求雨的一种祭祀。祭祈祷。先一日,演乐于大夫梁氏之庭,梁氏有一女,貌若天仙,公子般深爱之,暗中与其往来,亦有约为夫人之誓。是日,梁女站在梯上偷观演乐。
时有圉人
圉人:养马的人。曰荦,鸢肩巨额,身高一丈有余,论力可抵南宫长万。曾登稷门城楼,飞身而下,及地,复踊身一跃,遂手攀楼屋之角,以手撼之,楼俱震动。
荦在墙外,窥见梁女姿美,立于墙下,作歌以调之。歌曰:
桃之夭夭兮,
凌冬而益芳。
中心如结兮,
不能逾墙。
愿同翼羽兮,
化为鸳鸯。
公子般亦在梁大夫家观雩,闻歌而出,见是圉人荦在调戏梁女,勃然大怒,命左右擒下,痛打了三百皮鞭,血流满地。荦再三哀求,方才释之。
事为鲁庄公所闻,召公子般训道:“荦无礼,便当杀之,不可鞭也。荦之勇捷,天下无比,鞭之,必怀恨于你,后患无穷。你既已开罪圉人荦,为免后患,当遣人诛之。”
公子般笑回曰:“彼匹夫耳,何虑焉?”
哪知果如鲁庄公所料,圉人荦记恨公子般,投靠庆父门下。
翌年秋,鲁庄公病笃,心疑庆父,故意先召叔牙,问以身后之事:“二哥,依您看来,我驾崩之后,谁可主鲁国之政?”
叔牙不假思索道:“大哥。”
庄公曰:“为甚?”
叔牙曰:“大哥智而贤,又有勇力,国人皆服之,若主鲁国,社稷之福也。”
庄公挥了挥手:“寡人知之,你去吧。”
俟叔牙去后,立马又召季友,亦问道:“四弟,依你看来,我驾崩之后,谁可主鲁国之政?”
季友曰:“公子般。”
庄公曰:“为甚?”
季友曰:“爵侯之继,有嫡嫡继,无嫡立长,况君位乎?这是其一。其二,君与孟任有盟矣。没立孟任为夫人,君已有愧,难道还要有愧于其子吗?”
庄公曰:“叔牙劝寡人立庆父怎样?”
季友曰:“庆父残忍无亲,非人君之器。叔牙私于其兄,不可听也。臣当以死奉般。”
庄公抚季友之手叹道:“你好自为之吧。”
季友见庄公命不久长,且庆父、叔牙已生谋位之心,便出宫直奔大夫鍼季府中,商议对策。鍼季曰:“庆父艺高且勇,叔牙智而有谋,二人若是狼狈为奸,实难对付,当务之急,将叔牙除掉,剩下庆父,将孤掌难鸣矣。”
季友曰然。遂命内侍,假传庄公之命,使叔牙待于鍼季之家候旨。待内侍走后,季友便仿庄公手迹书一函简,置于案上。叔牙刚刚回到家中,还未用膳,闻听要他去鍼府候旨,也没多想,匆匆赶来,见季友、鍼季二人垂目坐于一旁,案头置有一函一斝,叔牙也没在意,笑问道:“主公的旨还没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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