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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錦夜抓住棍子,感覺身體逐漸上升,霍錦夜到達水面,就快接近岸邊,岸上的小糰子蹲下身,身體探出去,伸出胖乎乎的手去夠霍錦夜的手。
兩個人的手剛觸碰到一起,小糰子沒穩住,栽進水裡。
霍錦夜沉到池底,他抓著小糰子的手,想把人推起來,卻沒有半點力氣。
他只有看著小糰子的臉,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瘋狂想殺了自己。
小糰子的臉上肥嘟嘟的,他睫毛很長,眼尾有顆細小的紅痣,手上還有他給小糰子貼的創口貼。
霍錦夜第一次在夢裡如此清楚的看到小糰子的容顏,他突然一個用力,把小糰子扯進自己懷裡,短暫的擁有讓他有片刻的滿足感,接著便是一股劇烈的疼痛。
記憶排山倒海般襲來,霍錦夜感覺腦子快要炸掉了。
畫面一轉,是在充斥著消毒水的醫院裡,他站在病房外看著裡面躺著的小糰子,霍錦夜想走進去,卻被一個老人拉住了手臂,「少爺,您得去見夫人最後一面。」
霍錦夜走到病床前,看著病床上瘦得皮包骨頭的女人,嘴裡喃喃,「母親。」
女人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她眼窩深陷,眼球往上轉動,抓著霍錦夜的手顫抖不已,她說:「不要恨你父親,不要恨他。」
霍錦夜聽著心電監測儀的警報聲,變成心跳停止時連續的啁啾聲,他的心很平靜,眼裡沒有淚水,仿佛一個機器人沒有悲傷和哀痛,他想這也許是母親的一種解脫。
只是,從今以後,他是一個人了。
醫生把霍錦夜擠到一邊,對著女人的身體緊急搶救,霍錦夜是有一絲期待的,他還沒有做好獨自面對一切的準備,最終醫生轉身告訴霍錦夜,讓他節哀。
霍錦夜走出病房,他很想見一見小糰子,很想抱一抱他,希望能得到一些溫暖和安慰。
霍錦夜找到小糰子的房間,護士收拾著床鋪,霍錦夜打開廁所門,蹲下身看床下,他握緊拳頭,哪裡都沒有小糰子的身影,「姐姐,這裡的小孩兒去哪兒了?」
護士看著霍錦夜長得好看也很有禮貌,「這個小朋友被父母接走了,已經辦了出院手續。」
霍錦夜趕緊跑出醫院,卻什麼也沒追到,他在醫院裡見一個人就問有沒有見過小糰子,直到被人當成瘋子對待。
霍錦夜坐在醫院門口哭,好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被折斷了,化為灰燼,一點餘地都不給人留。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從一輛高級商務車下來,他腳有點跛,杵著一根拐杖,是霍錦夜出生以來,沒見過幾次面的父親。
男人看見霍錦夜狼狽不堪的樣子,舉起拐杖就往霍錦夜身上招呼,「霍家的男人怎麼可以因為一點事,就哭哭啼啼……」
霍錦夜還沒出院又被抬進手術室,他斷了幾根肋骨,有輕微腦震盪,因為在手術昏迷期,連母親的葬禮都沒參加。
霍錦夜傷沒好完,被父親接到a市,住的地方比原來大幾倍,別墅里有一個比母親年輕十多歲的女人,他身邊站著兩個比霍錦夜還要大幾歲的男孩,也姓霍,父親揉著霍錦夜的後腦勺,「叫哥哥。」
霍錦夜明白了,為什麼這個男人不和母親住在一起,為什麼母親生病不來看看,原來他早就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所以根本不在乎母親和他的死活。
霍錦夜像個啞巴一樣站在門口,男人一巴掌扇過來,霍錦夜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女人趕緊過來把霍錦夜從地上扶起來,「小孩不懂事,不要和孩子一般見識,消消氣,你心氣兒別太高,容易得心臟病!」
男人背著手,「到我書房來。」
霍錦夜跪在地上,書房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皮鞭,男人取下最粗的一根,拿在手裡掂量,「我不是你的母親,會任由你胡鬧,在我這兒,不聽話就要受懲罰。明白嗎?」
霍錦夜小小的身軀,脊背卻挺得筆直,絲毫沒有畏懼般,抬起眼眸含著怒意地瞪著男人,那眼神中好似帶著鄙夷和埋怨。
和那個晦氣的女人竟有幾分相似,男人抬起鞭子重重落下,粗長的皮鞭落在霍錦夜的背上,留下一道和鞭子吻合的一道血坑,仿佛是蟲蟻啃噬過般,比月球的表面還要坑坑窪窪。
霍錦夜握緊拳頭,臉色疼得煞白,他咬緊牙關,還是沒忍住從喉嚨里溢出一句呻吟,他控制不住生理湧出的淚水,把地毯都打濕了。
「懂了嗎?」男人手起鞭落,很快整個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霍錦夜不妥協,他吸了吸鼻涕,喉嚨里一股猩甜的鐵鏽味。他雙手撐著地板不讓自己摔倒。
男人嗤笑一聲,「倒是有骨氣,恨我嗎?」
霍錦夜點頭。
男人冷哼一聲,「你記住,只有強者才配站著說話,你現在還不配!」
霍錦夜咬緊牙關,他雙手攥成拳頭。
——他要變強。
在暈倒前霍錦夜只有這一個念頭。
霍錦夜的房間在三樓,女人對他的態度一直很和藹,包括他的兩個孩子都很關心霍錦夜,知道他受傷後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霍錦夜從來不表達自己的情緒,他把自己關起來,沒有人能窺探到他的內心。
只要男人回家,輕則數落霍錦夜一頓,重則關進書房一頓抽打,不見血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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