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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房子和他走時一樣,安靜得沒點聲響。
就連他出門時刻意觀望一眼的溫遇旬的房間門同樣依然關著,再看外面料理台和廚房,鋥光瓦亮,更不見一點油腥。
沈榆起了疑心,走過去開了冰箱,裡頭的蔬果是昨天的,又打開碗櫃,碗筷乾燥,家政阿姨沒有來過。
心事又多了一件,沈榆有些擔心,踱步到溫遇旬房間門口,呆立著不動,好像面壁思過。
他也知道現在的溫遇旬退一步煩死他了,進一步陰晴不定,再好一點能討一碗湯水,一點關心,說白了全靠賭博。
沈榆雖然害怕,但要是溫遇旬,他就管不得別的,抬手敲了敲門。
好像開盲盒似的,就看裡面會出來一位慈目菩薩還是地獄閻羅。
然而不開門不吱聲的變成溫遇旬,沈榆等了半分鐘,心裡愈發不安,掏出手機,通話記錄里有上次溫遇旬打給過他的號碼,他找出來,撥過去。
等待接聽的鈴聲也響了將近半分鐘,悉悉索索一聲響,電話通了。
沈榆著急著沒等溫遇旬先開口,語氣聽起來也有點像質問:「你在哪呢?」
他聽到電話那頭的人深吸一口氣,好像剛睡醒:「在家。」
那聲音太不正常了,沙啞地,雖然平時溫遇旬嗓音低沉,但這下有點太低沉了,要是用來唱歌能給人嚇死。
沈榆一耳朵聽出不對勁,給電話掛了,又用力敲了兩下門。
過不多時門打開,露出半張帶著病容的臉。
溫遇旬眼裡帶著血絲,沒戴眼鏡,簡直遮不住燒紅的眼皮,嘴唇都是乾裂的。
「門又沒鎖,你敲什麼?」
沈榆見他這樣的確嚇一大跳,什麼都沒顧上,抓著溫遇旬的胳膊把他往房間床上推。
「你怎麼弄的呀!」沈榆問,「臉色這麼差,感冒了?發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
溫遇旬自己也不清楚,好像從昨晚回家開始就嗓子難受,洗了個澡感覺頭昏腦脹,早上睡醒渾身無力,中午的時候起來喝過一口水,撐著精神接了個電話,家政阿姨今天請假不來。
臨意識模糊時,心裡還惦記著家裡頭還有個小的,但沒琢磨出怎麼處理,就又昏頭睡去了。
窗簾拉著,黃昏的雲被燒起來,橙色天光透過縫隙映在地毯上。
沈榆照溫遇旬指引,去另一個房間找了測溫計,在溫遇旬額頭前一放,一按,那橙黃色的警示光都快和外頭火燒雲的顏色沒兩樣了。
一時間端茶送水擰毛巾,沈榆比溫遇旬這個病人還急,藥就著一口水餵下去,溫遇旬精神也回來少許,乾脆靠著床頭看沈榆忙活。
「你到底做什麼了呀,換季感冒還是晚上踢被子著涼?」
溫遇旬要是知道,自己都可以做醫生去了。試管嬰兒雖然幼年時期的身體素質相較於普通幼兒來說會弱一些,但他從少年時就注重身體鍛鍊,上一次生小病說不清什麼時候了,有點印象的就是他和沈榆分手的那個臘八節。
那次他回家去以後也發高燒,估計是在門口吹了太久冷風的緣故。
這次不知道原因,溫遇旬閉著眼睛,說:「不清楚。」
「噢,那應該是換季感冒,最近溫差大。」沈榆擅自給溫遇旬的病因下了定論,去衛生間擰了一塊毛巾,走到床邊又猶豫了。
他一臉愁緒地看著溫遇旬,問道:「燒這麼高,要不要去醫院?」
可是溫遇旬更想要沈榆手上擰好的毛巾,他覺得沒必要去醫院,於是搖了搖頭。
從黃昏時分到月明星稀,沈榆一門心思全撲在溫遇旬身上,忘了詞曲,忘了阿女山,進廚房給溫遇旬熬了半鍋粥。
端進來一股子熟悉的怪味兒,溫遇旬額頭上搭著毛巾閉眼小憩,被這股味兒一下熏醒了。
這東西前兩天才吃過,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都露出一點破綻,問:「你煮了什麼?」
沈榆說:「粥。」
溫遇旬又問:「什麼粥。」
沈榆又道:「當歸……當歸瘦肉青菜粥。」
他自己說出來都心虛,就是看當歸沒用完,又覺得這東西是補氣的好貨,用手機查過了,能煮粥,吃了不會死,就擅自扔了幾片進去。
做飯最忌諱靈機一動,但溫遇旬是個被伺候的又不好挑剔,認命地伸手:「拿來吧。」
他端著碗幾口喝盡了,像嘗不出怪味似的,眉頭都不皺一下。
粥喝完了,藥吃過了,毛巾換過一條了,沈榆卻賴著不走,找了個板凳,在床邊坐下安家。
溫遇旬問:「你幹嘛。」
沈榆表情嚴肅,有板有眼:「今天晚上我守著你,不能讓你反覆了。」
反覆不反覆沈榆說了不算,溫遇旬認為自己沒到那種程度,讓他回去。
「沒必要,你明天上課,回去睡覺。」
沈榆早有安排:「我請了半天假。」
溫遇旬一點情不領:「我不請假。」
「你三十八度多你不請假!」沈榆沒料到擒了賊擒不住王,說完覺得自己太激動,於是好好哄著,講利弊,說風險,簡直把溫遇旬這個兄長當成三歲小孩看。
最後是溫遇旬被吵得頭疼:「可以了,你把我手機拿過來,我和導師說。」
沈榆開開心心去了,開開心心把手機遞過去,坐著板凳臉放床上,彎著眼睛看溫遇旬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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