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6(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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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祝老爷子点点头。也说,那两位大王的手缝比较宽络,比那些杀人越货的贼人活泛多了,做买卖总得让出一些利来,算是留下些辛苦钱吧。
下去吧。老管家对那两个押货的小厮说,在廊下听用。
两个小厮诺了一声,退下去了。
祝老爷子抚髯叹道,黑楞节骨眼儿上跑了。
马嘴心下一怔,觉出事情不妙。
老管家面容沉肃道,黑楞突然不见了,这让我颇感意外。莫非这家伙甩脸子,拿架子不成。
祝老爷哂然一笑,我看定是如此,他来祝家的年头不短了,我对他不薄。他对祝家的事已了如指掌,也确实经手了不少权衡,自以为离了他不成,所以节骨眼儿上甩了耙子。我看,他是为了饷银的事。
老管家小心地看着祝老爷子。
后者接着说,没给他加饷钱,这事不能怪我。他这二年确实有些松懈,这个院子丢了多少东西,他即不报知与我,也不竭力拿贼,还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哼,不尽心哪。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我早有心……算啦算啦。
祝老爷子摆摆手,不往下说了。
若是这样再请他回来,他会变本加厉,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老管家接着祝老爷子的话头往下说,目光就落在马嘴的脸上。
马嘴霍然站起,拱手施礼道,马嘴不才,愿意前往寒鸦岭,要回咱家货物。
放心倒是放心。祝老爷子看了一眼他,立刻神采飞扬。但故作担心地说,只是怕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两句话不投就亮青子动手,吃了亏就不值当了。
老爷子不必担心,办事行路总得有个头一遭,摸索着去做,料也无妨。马嘴朗朗说道,再说,我会带个智囊去,给我出谋划策,行事也好有个商量。
噢?是谁?祝老爷子惊喜地问,带来我看看。
想必您还记得,马嘴说。就是那天酒席上,吃醉后抱着香炉跑的那个汉子。
哈哈哈,他呀!两个老头相视笑了起来。都说,那可是个活宝!
他读过塾堂,被推举为孝廉,获取过功名,是个乡试秀才。马嘴说,他也想干一番事业,混出个模样来。
老管家说道,马嘴的拳脚把势在黑楞之上,再有个秀才献计献策,我看可以放手让他们去干。
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的莲夫人,也侧着脸点点头。微笑着看着马嘴。她说,那些货物里面有不少的玛瑙宝石,是用许多瓷器和桂花油换来的,女眷们可盼着这些东西呢,巴不得赶紧要回来。
我知道了。马嘴答。夫人不用着急,马嘴会如数追回的。
祝老爷说,嗯,如数追回,还要看情况,如若大部分能要回来,就心满意足了,按前几次例子,多少要留下一些的。那两个草寇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下百十张嘴全是吃的这碗饭。
我去先砸了他们的饭碗。马嘴说。
老管家说,这条路不能堵死,今后还要借他们的道呢。
马嘴还想说什么,女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马嘴向老管家说,是,见机行事,留条后路。
好!祝老爷子说,就这么定了。再派个熟络的人跟着。哦,你说的这个谋士,是不是才刚闹门骂街的家伙?
马嘴说就是这家伙,又是酒喝大了。看来他得戴罪立功了。
屋里人全笑了。
老爷子祝金楼对黑楞的不辞而别,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前些日,他摆宴比武,就是想选一个新护院把总,来替代这个黑楞。他当众选上马嘴作为新官,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撒下眼线到镇上,在来往的客人中百般打探,终于探听到困敝窘迫的马嘴,是个仗剑行侠的后生,即见义勇为又走投无路,他祝金楼缺的就是这般货色。
他对黑楞是忍了好一阵子的。
这两年,西仓的粮库丢了多少粮食,按下不提,就说后库的毛皮被盗也有三五十捆了,他与管家核对过账目,这些货物兑换成银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可这黑楞连贼影也没有抓着,他和护院整夜的吃酒打牌,怎么能听出动静呢。不打牌了便打呼噜,满屋子磨牙放屁的声音,自家弄出的动静倒是不小。
祝老爷子与老管家摸查过夜事,除了这些护院嘴张着,*眼儿张着之外,就没有睁眼的活物。不丢东西才怪呢。白天问起丢东西的事情,这黑楞居然把理由说得头头是道,都是他妈一些鬼打架的故事。
有天夜里,在库房的山墙墙根儿处,祝金楼和老管家还现了两泡大粪,显然是偷儿所为。那日他就想,这个把总该换了。这个想法他跟谁都没有说,甚至老管家。他精心设计了那场宴会。
摆宴那天,黑楞和马嘴比武,着实叫祝金楼捏了一把汗。后来马嘴略胜一筹,他心中窃喜是难免的。其实黑楞逊色对手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他看得是清清楚楚。
能不说他祝金楼狠狠忍了一把吗。
这时,他那五岁的儿子跑了进来。小家伙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笑嘻嘻的扭头就跑了。两个婆子追了下去,祝金楼并没有笑,心却了开了花。小兔崽子,他暗骂。和我小时一个德行。
这孩子虽是庶出,却是个男根,祝家有后了,为之大孝啊。他想。
孩子的母亲曾是个丫鬟,伺候自己多年,算不得貌美,一时兴起把她给搂在怀里,竟然就怀上了,生下来还是个儿子。白忙活了一辈子,无意间喜从天降,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不过,后来祝老爷子知道,这女子是黑楞的相好儿,对黑楞就起了戒心。
当下他想,哼,此时换掉黑楞可真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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