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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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恨生他养他的妈妈?
他只是觉得她很难过,所以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少忤逆她。
好好学习,帮她做家务,给她锤锤背,不给她添麻烦,能做的都做了。
但他在这个宿舍里待着,这么舒适,被席必思养得越来越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竟然不想回家了。
谢松亭看着席必思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拒绝了他。
他得回去看妈妈。
他坐上公交车时才现被席必思送了个猫咪吊坠,拴在了书包拉链上,塞进书包里。
很隐蔽。
他百无聊赖地摸书包时才现,把吊坠拉出来,思来想去也不可能是别人送的,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高兴了一路。
奶牛猫吊坠。
黑白分明,胖胖软软,带着软篷篷的尾巴。
摸了一会儿,又不舍得摸了,怕把白色的部分摸脏,就只摸黑色的部分。
不过他的高兴只维持到……到家门口的那一刻。
此时谢广昌已经是个跛脚男人,在家附近织布厂踩缝纫机,他周末准时在家等谢松亭回来,带着新鲜的藤条。
而李云岚年过半百,风吹雨打也还出自己的煎饼炒粉摊,煎饼早上卖,炒粉晚上卖。
回到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就像进了冰凉的盘丝洞,蜘蛛都走了,留下一地狼藉的旧网。
踩上去不是很黏,因为不新。上面早已粘住了妈妈,也粘住了爸爸,剩下的只够把你粘住。你拽不掉,使劲撕扯也仍有几根丝残留在身上。扒住你,挽留你,不放过你。
他连忙把吊坠塞进书包里才敢打开门,刚放下书包就听见厨房里备菜的李云岚说:“回来了。”
像巢穴深处的短音。
谢松亭喉结滚动,空咽一口,说:“嗯,妈。”
第24章第四周(下)
“别人进了家门都高高兴兴的,我家旁边那户小孩每天回家都很开心,会高兴地说我回家了,家长开门,会说,欢迎回家,但我家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说:“我一边觉得我是不是对家人要求太多了,一边觉得怎么别人就那么好呢,怎么只有我家这么……”
谢松亭把衣服拂到小臂以上,又拉下:“这些就是那个寒假的。”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面对这些伤疤。
他当然知道李云岚是爱自己的,至于谢广昌,一开始也是爱的,至于后面爱不爱,难说。
他在家里听他们争吵,从,你怎么不帮着洗个碗,我这脚怎么洗,那也不能每天烂在家里,让你帮忙择菜都不愿意,到,不然你给我介绍工作啊,当初要不是放弃了芒果地,现在至于这个样吗,隔壁xx现在都在村里家致富了!我就不该离开那座山!
为什么能从一个小事吵到撕破脸皮,为什么一遍又一遍撕扯对方的伤疤,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像仇人一样。
这些谢松亭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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