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寂寂风雪 相思寸断 含恨别从前(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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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长剑直直贯穿了闫辰一的心脏,他身下白雪殷红。寒风呼啸之中,他猛地向后倒去,如一株折断落崖的青松。
刘远福提着剑挡在她面前,对着宫卫呵斥道:“还不将人拖下去!”
慕卿嫣抬眸盯着刘远福,“为何要杀他?他说的可是真?!”
“此人惊扰了娘娘,便该死。”
刘远福手中的剑仍滴着血,他转身冲慕卿嫣点点头,做了一个请姿,“雪夜风寒,娘娘请回舆撵上吧。”
呼啸的寒风之中,慕卿嫣已听不见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与悲愤,“本宫问你,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
刘远福望了她一眼,恭声道。
慕卿嫣脸上血色全无,木然愣在原地,整个人摇摇欲坠,耳边倏地响起了各种凄厉之声。她踉跄着想要上前,刘远福伸出手拦着她,他恭敬的垂道:“娘娘若不想他死无全尸便尽可上前去,不过是几十名士子,娘娘定然不知这些年死的人有多少……”
刘远福瞧着她淡淡开口,他说初入宫时她喜爱在那银桂树下饮茶观云,可后来那两株百年银桂树皆被毁了,只因6离风晟以为她与她的心上人是在银桂树下定情,而她在借物思人。
她喜爱剑舞,6离风晟为她寻遍天下剑师,更亲自为她舞剑,可后来那些剑师被冠以谋反之名屠杀,而江南中许多有名剑师,擅剑舞之士无故身亡,只因6离风晟以为她的心上人是个剑客。
她慕文惜才,曾在摹帖时赞赏过大夫程礼宏一句,而这一句钦赞使这一代才子高洁礼士身名尽毁横死岭南……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被刘远福平静的说出来,寥寥数语,是看不见的鲜血淋漓、白骨冤魂!
慕卿嫣双膝一软,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地,她双唇不停的颤抖着,那清冽动人的美人眸猩红如血,盛满着无数的愤怒与绝望。
刘远福不忍的望了眼面前悲恸欲绝、浑噩愤愧的清雅女子,缓缓开口道:“娘娘,这些不过一二。”
慕卿嫣眼前一黑,四肢百骸无一不冷,他竟说这些不过一二,那还有多少?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人因她而亡?!还有多少的淋漓鲜血尽沾她手?!
慕卿嫣双眸沁血怒视着问他,刘远福摇了摇头,拱手施礼,一字一顿认真道:“娘娘知道这些便够了,若皇后娘娘还放不下心底的人,陛下定会让那江南血流成河,亲自替娘娘将那心底之人挖出来!”
皑皑白雪上覆着殷红的血,大雪如瀑,已盖住零星血迹,待到明日,谁又知道这晶莹白雪之下曾沾染上殷红的鲜血。
慕卿嫣仰头望着那漫天飞雪,雪色纯洁,天地皆白,白得那般刺眼,白得那般可笑,便犹如她一般!
她此一生叛道悖伦已是难恕,无颜面对祖父,本以为能恪守祖父教诲,善人爱人,清正纯直,无愧无心。不曾想双手早已沾满累累鲜血,这些年有多少人因她无辜枉死,她又如何对得起这些为她所累而枉死之人!
冰冷的寒光尚未崭露,刘远福已眼疾手快的夺过慕卿嫣手中的匕,他一颗心跳得快冒出嗓子眼,额间已大汗淋漓,他被吓得不轻,连声道:“皇后娘娘应知道您若死了,不止慕家、苏城为您陪葬,江南上下定也会浮尸千里!”
慕卿嫣被夺了匕,跌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凄冷,刘远福的话一针见血,字字句句扎在她心头。
刘远福叹了口气劝道:“陛下真心爱娘娘,娘娘是个聪明人,何不忘记过去,将真心交付陛下,与陛下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岂不美哉。”
慕卿嫣闻言不由得低低嗤笑,他真心爱她?何其可笑荒唐啊!
皑皑苍茫的大雪中,刘远福躬身伫立在一侧,看着往日清冷高贵不善言笑的皇后,此刻跌坐在雪地中不停的笑着,一声高过一声,直笑得泪水滚出,一口鲜血喷落在雪地。
刘远福抬瞥见燎台上那一抹明黄的身影,在心中轻叹一口气,皇上常说娘娘笑起来的时候美极了,为博娘娘一笑他愿付出一切代价。
刘远福甚少见到皇后笑,不知这般清美绝世的女子真心笑起来时能有多美。可此刻他瞧见了,这高贵清美的女子坐在雪地中,扬唇凄笑着,美得惊心动魄、倾世绝艳,更令人心碎魂痛、不忍直视,他不知这样的笑便是皇上想看见的吗?
慕卿嫣伸出双手,洁白的雪落在掌心,刺骨冰凉。她缓缓闭上眼,眼中仍是一片殷红血色,她眼眸止不住的颤抖,指尖深嵌进皮肉。她死死咬着双唇,浓重的血腥味游窜在唇齿间,她咽下满腔血腥,拭血轻笑。
入宫三载,临深履冰,生不如死,求死却不得。她并非圣人,做不到断情绝爱、怜悯众人,却也绝绝做不到可因她惶惶于过去难以放下,因她的一己之情,连累无辜之人因她而枉送性命凄然惨死。
盈盈雪色之中,慕卿嫣凄然一笑,两行清泪倏然落下。她踉踉跄跄的从雪地站起,风雪中她身形晃荡,破碎凄凉,双眸猩红冷漠,冷得如这漫天大雪、刺骨寒风。
她抬眸南望,脸上泪痕狼藉,容色凄绝。她悲痛的阖上双眸,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如残蝶飘落,跌倒在雪地。
那是她离经叛道、悖论破礼也要爱的人,是她爱得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终此一生都不愿放下、难以放下的人啊!可今时今日这般境地,她怎能不放下……终是要放下……
心中所爱,已不可得;心中所思,不可显露。那寒鸦塔上的落日,此生是再也见不到了,自此之后亦是不该思念。冷风寂寂,寒雪埋情,那颗深藏着爱意与思念的心是该随着这一场大雪彻底沉寂……
冷宫之中,凌凌寒风穿过破落的窗户吹进阴暗森冷的屋院,似厉鬼哭丧带着浸骨般的寒凉,可谭斯铠觉得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也不及眼前的人可怕。往日里瞧着娇娇滴滴、消瘦得连站都站不稳的人,如今轻而易举的将他撂倒捆了起来。
他双臂已被卸掉,无力的垂搭着,刚刚受了她一掌,如今五脏六腑如碎了一般,疼他恨不得立刻就死去。谭斯铠此刻才知自己往日有多愚蠢,竟被那表象所迷惑,本以为这被打入冷宫的昭仪是个娇艳无脑的花瓶,不曾想不仅武功高强,这心思与城府深沉得令人指。
那女子双手环抱斜靠在墙上,脸色惨白身形消瘦,却不减丝毫绝艳的风姿,此刻正冷眼瞧着他,不带一丝情绪,如看死人一般。一把小巧的匕在她指尖灵活的转动,泛起着的冷光照得他心底憷。
许是玩腻了,那女子收了匕朝着他走了过来,将匕抵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他尚未感到丝毫疼意,可脖间流淌的温热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若再不开口,那下一刀他便再无开口的机会,他咽了咽口水,喊道:“求主子饶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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