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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习武多年,哪能看不出她这是同一个地方第二次受伤,试着和她讲理:“让太医看看,你闭着眼睛就不怕了。我帮你捂着眼睛行吗。”
这不是讲理,这是上来就哄吧?
蓟云桥退了一步:“那行,你找个年轻没什么资历的太医,要看起来不像的那种。”
谢晏朝暗中的三元使个眼神,三元立马会意,去请个什么“不像太医的太医”
。
蓟云桥苦中作乐:“你看,我监工的亭子好使吧?我那么大个人挂在亭角一点事儿都没。”
说着开始得意,就是盖房子技术好!不接受反驳。
对,你就那像檐上的凤凰,雨打风吹,风风火火。谢晏微微一哂,这句话他放在心里没说。
少顷,一个白面书生样的人背着药箱冲进御花园,仿佛后面有狗追。
三元叮嘱过不要跟皇上见礼。圆圆脸的太医一边“哈-哈-”
吐气,一边打开药箱,在他的一堆奇怪的瓶瓶罐罐里挑出一瓶,上面赫然写着“大力-持久”
。
蓟云桥看清上面的小黑字,“嗖”
地收回腿,难以置信道:“你这什么药就要往我腿上抹?”
圆圆脸瞪大圆圆的眼睛,一派清澈,“消淤血,专治!”
蓟云桥将信将疑:“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上药的时候力道要大一点,三天内持久有效。你看,我这里还有快,一夜,永久……好多款。”
圆圆脸马上被带偏了,献宝似的一瓶瓶展示他的宝贝。
蓟云桥惊奇地凑过头,眼里流露出山妪进京的憧憬光芒:“你能送我一瓶吗?不,半瓶就行。”
谢晏看着他俩头碰头不务正业的样子,脸黑了一半。
第15章重病
圆圆脸太医叫白荼,软软的像个小团子,没什么脾气,蓟云桥在宫里难得碰上个兔子似的人物,就多逗了几句。
他大概是不走寻常路,出身太医世家,不正经研究医术,专爱搞小药丸,特别像怡红院门口卖的那种。
这个时代,上流阶层不兴盲婚哑嫁,男女方总要见过一面,各自满意这亲事才算成。白荼家里人安排亲事,他和人家姑娘初次见面,盯着脸上抹的腮红,从兜里劈哩啪啦一阵掏,拿出一只小白瓶,上面绘着鸳鸯双双,姑娘一看俏脸更红。结果他说“在下看姑娘脸红得不似平常,这是我潜心研究的消炎丸,专治红肿。”
显然,亲事告吹。
上好药,谢晏开口:“我抱……背你回去吧,你这几天好好休息。特殊情况,不算违背你家乡的风俗。”
蓟云桥笑容僵在脸上:“不算……”
怎么就不算?我家乡规矩很传统的好吗,蓟云桥心里着急,不知还能怎么找借口。
白荼是个耿直到不能更耿直的孩子,他完全没有看透他家陛下的深沉心思,马上为自己的药补充使用效果:“抹了我的药,不说健步如飞,下地走完全不成问题。”
他这么厉害陛下是不是应该给他提个正式太医的职位啊?
蓟云桥:“……”
谢晏:“……”
小伙子,你救了我一命啊!
蓟云桥出门的时候一阵疾跑,全身是汗,被冷风一吹,当晚回去就起高烧,裹在被子里浑身虚汗。太医来看过,说是普通风寒,开了药。
蓟梳含着泪伺候蓟云桥。她想起上回也是这样,主子半夜里突然就烧起来,着抖说胡话,清和宫大门紧闭,她无处寻医,只能不断地换水擦身。第二天更加严重,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后来太医终于来了,主子醒了,她却再也看不懂。
但无论怎样,主子对她是一如既往地好,她只希望主子这一生开开心心的,不要被过往所累。
今夜,皇城主街依然整夜灯红,看不见的魔鬼穿过燃着的街灯,盘旋,游弋。起夜的大人重掩紧窗户,冷风透骨,可不能吹着孩子。
翌日,街上咳嗽的人多了。
再过一日,坊间说笑的人少了。
直到,宫里也有许多太监宫女起热来。人们这才知道,不知是否与中秋时京城外来人员急剧增多有关,时隔二十多年,疫病卷土重来,而经历过上一场伤寒的太医早在去年寿终正寝。
谢晏下令压低药价,由官府补差,给更多穷苦人医治的机会。但无济于事,大夫面对来势汹汹的伤寒,完全束手无策,只余深深一句叹息。
谢晏看着每日上报的病人数,连梦里都皱着眉头。皇宫封锁,把情况不对的人都隔离起来,内务府只出不进。他听暗线传消息,现在大臣上朝都请两队人鸣锣开路,就怕被不小心冲撞上来的百姓传染了病气。但人人自危,他现在也没办法计较这种横行。
太医院气氛紧张,翻古籍,寻法,太医焦头烂额,连白荼都蔫蔫的,他第一次后悔没有和祖父好好学习医术,只学了些花把式就四处张扬。
随着官员上告城中第一例死亡,那把悬在所有人心中的刀终于落下来,像汹涌的洪水被炸开一个大口子,很快,就有了第二例,第三例……越来越多,染病的宫女中有个体弱的也一命归天。
蓟梳听人说了疫病,再看主子久久没有起色的病情,心里前所未有地慌乱,好像主子一烧就没有好事,她怕得不行。来的宫女不愿近身,她一人照顾蓟云桥,每日都在祈祷菩萨,主子那么好的人,一定不是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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