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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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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欲輕咳一聲:「道家重地,孟施主請自重。」

前面是求姻緣的廟,孟亦舟笑得有幾分不正經:「要不我們去月老廟,求個來世姻緣什麼的。」

沈晚欲說:「這輩子都還沒過完就開始想下輩子了?」

孟亦舟閒庭漫步地走,語氣理所當然:「這輩子沒能在九歲那年就遇見你,覺得有些可惜。」

沈晚欲腳步突然一頓,停了下來。

察覺到拽著下擺的手鬆開,孟亦舟轉過身,問沈晚欲怎麼了。

沈晚欲說:「我們會好一輩子嗎?」

「你和我……真的能在一起那麼久?」

這話其實是沈晚欲在問自己。自從和孟亦舟在一起以後,他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沈晚欲記得他們放學回家時路過的梧桐樹,孟亦舟的身影融在翠色盈盈的夏日裡。記得暗房紅與黑交織的光影里,孟亦舟從身後抱著他洗照片的樣子。沈晚欲甚至懷疑,哪怕到了暮年,這個夏天仍然是他生命里最快樂的一個。

這種快樂無法複製,以至於讓沈晚欲患得患失。

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像仰望著一座隨時會倒塌的神廟。

孟亦舟側看著沈晚欲,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前所未有。他說:「阿欲,我知道我們都還青春少艾,在一個最好也最壞的年紀里,前途未卜,未來又那麼遙遠……我明白你的擔憂,請你相信,哪怕將來我們會有地域上的分離也只是短暫的,不要害怕,我永遠都會走向你,只要你站在我找得到的地方。」

孟亦舟一臉正色,情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顯得很正經,卻莫名地叫沈晚欲心悸,可惜諸天神佛都看著,不然就換他親上去了。

兩人在寺廟裡溜達了大半圈,最後還是去了文昌殿。

道觀巍巍,屹立千載,像是穿越了歷史的時空,殿內古樸典雅、結構精巧,座上供奉著文曲星。

沈晚欲低頭,從袋子裡找出一個紅燭:「這個拿著,掌心朝上,拜三拜,然後插去香爐里。」

紅燭上刻著八個字『功名半紙,風雪千山』,元代詩人張可久的詩。孟亦舟把紅燭捏在手裡,他以前總覺得人們將心事付諸神明未免可笑,世間信徒千千萬,神又能看見幾個,不過今天他願意陪他幼稚一次。

孟亦舟問:「你有什麼願望嗎?」

沈晚欲笑道:「我貪心,有好多個願望。」

「說給我聽聽。」

「你聽了,神就聽不見了。」

「那我就把我的願望給你。」

沈晚欲笑了一下,不理他,在香鼎爐里點燃紅燭,對著神靈一拜。

希望在不遠的將來,他足夠強大,有資格和孟亦舟並肩而立。

他愛上一個光芒萬丈的人,不再甘心做一粒蜉蝣。

孟亦舟側,看著沈晚欲微弓的側影,他看起來十分虔誠,讓人想起岡仁波齊上磕長頭的信徒。

仔細想想,孟亦舟這輩子就沒有非得到不可的東西,無論是名利,還是金錢,世人趨之若鶩的半生追求,於他而言任何吸引力,除了身邊這個人,他沒有一丁點貪念。

站了好一會兒,孟亦舟才躬身,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麼認真,當著文曲星的面,所求卻不是功名。

再沒有比沈晚欲健康快樂,無病無災更貪心的所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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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道德經》

第38章暗涌

五天後,孟亦舟離開國內,飛往柏林。

八千四百公里外的飛機在當日傍晚18點1o分降落,同一時間,沈晚欲收到一條報平安的信息。

顯示屏上躺著一張火燒雲的照片和一句話——安全抵到,念好。

低下頭,眼底的光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軟成了一灘春水。

沒有孟亦舟在身邊的日子,思念便肆意泛濫起來,沈晚欲在等待中煎熬,體會到了什麼叫望眼欲穿。

以為日子就會這麼無波無瀾的推進,周六那天終於擠出點私人時間,沈晚欲去圖書館溫習功課,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沈晚欲按下接聽鍵,等那通電話講完,再抬起頭,掛在圖書館房檐上的一輪烏金逐漸墜落,殘陽似血。

平時的沈晚欲捨不得打計程車,不管去多遠的地方都坐公交和地鐵,可現在情況緊急,他匆忙掛斷電話,抬手攔下一張車就坐進去。

腦子裡不停回放著護士的話。

低血壓休克,仁安醫院,急救。

正值下班高峰期,高架橋上來往的車輛穿流不息,去醫院的那條路也堵得水泄不通。

「師傅,您能開快一點嗎?」沈晚欲扒拉著前座靠墊,眼底隱隱有些焦急。

計程車司機穿著一件皮夾克,袖子擼到胳膊肘,他皺著眉頭打方向盤,不耐煩地說:「前面都堵成這樣了,這車又沒長翅膀,咋地,我還能飛過去啊。」

沈晚欲說:「可是我有很著急的事——」

話還沒說完,司機就沒好氣地打斷沈晚欲:「那您直接坐直升機啊,又快又省事,別說醫院了,美國都能去。」

見狀,沈晚欲不好再催促,身子癱軟地往後一倒,面上看起來還算冷靜,其實他抓著書包的手臂都在隱隱發顫。

急診大廳里,空氣中漂浮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周圍人頭攢動,痛苦和呻吟比比皆是,有車禍受傷的,打架破相的,也有被捅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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