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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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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欲上前,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臉上扣著吸氧面罩的宋丹如。不過幾個小時,沈晚欲卻覺得宋丹如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度變老,白髮也更多了——這是一張被疾病折磨得不再美麗的臉龐,甚至散發出了枯萎的氣息。

沈晚欲伸手探了探宋丹如冰涼的左手,把被子掖到她下頜處,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抬頭問許軍:「對了,我媽的醫藥費是你墊付的吧,多少錢,我轉給你。」

許軍沒著急回答,他抬手指了下周圍,這間不是獨立病房,裡頭還躺著兩個已經睡著的病人,聽到有人交談,嘴裡發出了不滿意的哼聲。

許軍壓低聲線:「這裡會打擾到別人,我們出去說吧。」

沈晚欲把視線落去宋丹如掛輸液的小管上,滴水瓶剩三分之二。再怎麼說,許軍也算是他的救母恩人,不至於單獨說兩句話的要求都不答應。

住院部的病人都歇下了,醫院走廊異常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許軍背靠窗戶,從褲兜里摸出一包壓得皺巴巴的中南海,問沈晚欲:「抽菸嗎?」

沈晚欲坐著長椅,胳膊支在膝蓋上,他身體疲憊得厲害,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謝了,我不抽。」

許軍嘴角一撇,扯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也是,你一直都是好學生,好學生不抽菸。」

沈晚欲沒接這茬。

許軍抽出一根叼到嘴邊,手裡拿著個塑料打火機,在點菸的間隙里一直偏頭打量沈晚欲。

夜風從窗戶的縫隙里鑽進來,天花板上投下的白光映亮他的側影,那抹身影是那麼單薄,好像隨時會被吹走。

「阿欲哥哥,你瘦了,」許軍眼神有些痴迷,看著沈晚欲說。

沈晚欲無意跟許軍重溫往昔,從書包里找到破舊的夾子,又問了一遍:「醫藥費多少?」

許軍走近一步,反手摁住他的手背:「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沈晚欲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抽回手,把夾子裡的四百塊全塞給許軍:「你數數,差著的,我等會回家再送給你。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這裡我守著,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

面對沈晚欲的冷漠,許軍眯了眯眼睛,他捏著票子掂了掂,前言不搭後語地問了一句:「這麼著急趕我走?因為你身邊有人了?經常送你回家那哥們叫孟亦舟對吧。」

許軍第一次撞見,是他倆跟張敬明打架那次,沈晚欲和另一個少年牽手竄逃,以及他們雙雙躲進橋洞。

昏暗的燈光下,許軍仍然記得沈晚欲看向孟亦舟的眼神,那是看見喜歡的人,才有的眼神。他也記得孟亦舟那身打扮,雖然穿著低調,但手腕上戴了一枚百達翡麗的手錶,隨隨便便就小一百萬。

後來,許軍經常看見巷子隱秘的路口停著一輛賓利,模樣英俊的少年靠在車邊等人,手裡拿著包裝精美的早點盒。那輛車早上和下午都會出現,少年會目送沈晚欲進家門,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才會幸福地低頭一笑,驅車離開。

像孟亦舟這樣的人,父母是名人,自己又玩樂隊,李翹經常把樂隊的視頻發上網,只要隨便一搜,就能查到他是誰。

沈晚欲額角一跳,警惕地問:「你想幹什麼?」

抵到眼底的那束目光陰冷又暗沉,是小狼護食的那種眼神,凶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咬住你的喉嚨。

許軍站在牆根的垃圾桶旁,頭髮有些亂,碎發垂下來,擋在眼睛前面。沈晚欲看不清他的眼神,卻清清楚楚地看見許軍緊抿的嘴唇,他看起來有些委屈。

許軍說:「阿欲哥哥,你好兇啊。」

初中時許軍最擅長耍賴,沈晚欲比他大幾個月,他就叫他哥哥,後來兩人決裂,沈晚欲再也沒聽他這麼叫過。

沈晚欲意識到自己口氣僵硬,他抿抿唇,收斂些許眼神,補充了句:「你別打他歪主意。」

許軍嗤笑一聲,失落地撣了撣菸灰,他盯著沈晚欲臉上變幻的光影,說:「放心,我只不過很好奇,和你在一起的是個什麼人而已。」

走廊十分安靜,沈晚欲倉促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宋姨還沒醒,」許軍說,「她不會聽見我們說了什麼。」

許軍看著沈晚欲,仿佛能看穿他所有想法。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沒穿衣服,沈晚欲再次蹙起眉頭。

一支煙抽完,許軍攆滅菸蒂,他上前一步,握住沈晚欲的手:「你怎麼都不問問我?這些年我去哪兒了?回來多長時間?有沒有想你?」

沈晚欲從椅子上站起來,面色沉靜地拿開許軍的手,他轉頭盯著他,眼裡充滿警告。

許軍舉起雙臂做投降狀,在沈晚欲的目光中後退兩步,說:「別緊張,我只是好久沒見你了,有點激動。」

默不作聲地,沈晚欲走到欄杆處,朝著窗外的夜色。

許軍看著沈晚欲精緻的,隱隱克制著悲傷的側臉。直到這一刻,許軍還是想擁有沈晚欲,無論過去了多少年,他為之心動的少年永遠那麼漂亮,遙遠。

許軍看著沈晚欲,深刻地看著他:「我一直沒告訴過你,自從離開稻北巷以後,我每天都很想你。」

沈晚欲心裡生出些不太好的預感,他怠倦地捏了捏眉心,逕自打斷對方:「行了,許軍,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別再提了。」

沈晚欲並非不知道許軍對自己的感情,在離開稻北巷的前一天,許軍曾經約沈晚欲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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