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正确但不合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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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投下,照着杯中焦糖色的液体,一个一个气泡从其中冒出,又在空气中啪地炸开,溅开一点液滴。
三个盛满可乐的杯子在灯下齐碰,其中两杯稍微靠下一点,代表传统礼仪中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中秋快乐!”
天上一轮清月照在微凉的饮料杯中,张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完全不顾外在形象相当满足地哈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喝冰的可乐,张与。”
忒休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冰可乐,冰爽的口感自舌尖一点点向内蔓延。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依稀记得有个小姑娘很喜欢喝冰可乐,还喜欢恶作剧着把摇出气的可乐往人身上喷。
可张与杯子中的可乐只因为秋夜的气温微微凉一点,刚喝到口中还有汽的时候还要碳酸饮料的感觉,但不继续喝就只有糖水的粘腻留在舌头上生津。气泡像是一场虚幻又短暂的梦乡一样,给了片刻温存,又很快抽身离去。
张与呵呵一笑:
“冰可乐当然好喝啊,不过很遗憾,我的胃病已经快十年了。
“平常我妈连可乐都不怎么让我喝,更别提冰可乐了。
“现在能喝口可乐也是因为过节呢,我妈允许我放肆一下。”
“过节的时候多喝点这种不怎么健康的可以,不够喝姨再去对面小卖部买去,”
苏姨拿起可乐又给张与喝了一半的杯子满上,“不过平常还是要听你妈妈的话,多喝点白开水对身体好。”
张与捂住耳朵装听不到。
对于一个能把饮料当水喝的人来说,一想到那寡淡无味的白开水,张与感觉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为此张月白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买各种橙汁粉秋梨膏之类的给她拌进水里喝,虽然比不上饮料的科技狠活那么好喝,但总比白开水能让女儿多喝些。
实话实说,比起白开水,忒休斯也更喜欢喝饮料,不过她还是知道常喝这些科技猛料对身体不好的,但张与显然不想顾虑这些。
();() 对孩子使用义正言辞的说教用处不大,只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孩子比起平等更喜欢偏爱,而张与在平常就是一个没能得到充足偏爱而在撒着娇的孩子。
喜欢吃甜腻腻的月饼,喜欢喝又冰又甜的不健康饮料。
苏姨在碰完杯之后吃了两口就去做月饼了,餐桌上留下忒休斯和张与边吃边聊。
忒休斯也问出了那个今天一直想问的问题:“张与,你不和你家人一起过吗?”
“中午我不是没来嘛,我去我姥姥家,我们娘仨一起吃的饭,”
张与拿起餐刀分割着位于中央的酱肉肘子,夹下来一块连皮带肉的放到忒休斯碗里,“我爸妈离婚之前还是中午去外婆家晚上去奶奶家的,现在我也不怎么和我奶奶那边走动了。”
“因为离婚之后你跟了阿姨吗?”
“也不完全是吧,其实在他俩离婚之前我就和我妈那边更亲近些,我小时候也是我姥姥带大的,我妈和奶奶那边也有点矛盾,所以一直不太亲。“张与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拿筷子搅和碗里被肉汤浸泡的米饭。
忒休斯知道她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情应该压抑又烦躁,平常吃饭的时候张与是一个挺注重餐桌礼节的人。虽然她很少用自己这些礼节要求别人,但是似乎总是在焦虑着苛刻地规范自己。
当她像这样不符合自己礼节的胡乱搅和饭时,大概就是心情烦躁到顾及不上这些了。
忒休斯移开了眼神,提了个坏问题啊。如果停止在第一个问题还好,张与对于她父母离婚之后的事情接受良好,忒休斯察觉到她接受不了的反而是父母离婚之前的家庭环境,那段时光似乎影响持续到了现在。
张与大概在期待这段婚姻破灭的时候,也存有侥幸心理希望日子和原先一样过下去。忒休斯夹菜的动作停下了,她在哪里曾接触过这种心情,这种,这种……
“不上不下。”
心理医生和见习修女宣判的声音从回忆的角落中想起,忒休斯蓝色的眼眸颤动,如同一粒石子掉入了湖中央,泛起了阵阵涟漪。
();() “忒休斯,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张与疑惑地看向刚刚还吃得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停下动作的忒休斯。忒休斯慌忙低下头不让张与看见自己表情,捂住脑袋嘶了一声,假装是因为疼痛而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真难受吗,你在医院的时候就偶尔突然停下来头痛。”
张与警觉了起来,想要起身去扶着忒休斯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却被她抬手示意停下。
忒休斯整理好心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就是刚刚那口汽水可能喝得太猛了,缓过劲之后头冰得有点痛,现在已经好了,没什么大事。”
“像冰淇淋头痛一样的,那种不是在大热天才经常发生吗,现在都入秋多长时间了,”
张与看她没什么事的样子还是隐隐有点担心,“如果一直疼的话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偏头痛什么的可不好治。”
“真的没事,别告诉苏姨,大过节的省的她担心。”
张与又瞄了她几眼,确定表面与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之后,才放心享用起美食。
忒休斯表情上确实与平常没什么区别,可脑内已经掀起思考的风暴。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从国外回来的那段时间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这一切直到她那天见到张与的一瞬间,记忆才如同毛玻璃被水擦过一样露出清晰的一角。
是的,重走这段记忆,起点是张与,绑架案莫名被卷入的人是张与,而现在不上不下的那个人还是张与。
忒休斯心中对张与的怀疑又加深几分,原先只是一个次要的选项,现在已经新增了砝码。
看着张与的眼睛,那双黑色眼睛中的担心真切做不得假。
或许她真的被卷入不知道这一切,又或者是她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曾做过抹除别人记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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