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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怎就不知憐惜自己幾分?飲酒傷身的道理也不懂?前幾日還一副病懨懨的模樣,昨日臉上才見了些血色,就又糟蹋身子。
李長安沒那麼多複雜心思,摸出一塊糗餅乾糧,啃了一口,有些擱牙。長嘆短吁了幾聲,才慢慢將手裡巴掌大小的糗餅給咽下肚。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雙眼盯著洛陽腳邊的水囊,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其實李長安私下裡拿了兩個水囊,一個裝著酒,一個裝著清水。想來是方才只顧著閒聊,順手拿錯了,清水囊就藏在她那匹馬身上掛著的包袱里。但眼下,她有這個賊心,沒賊膽。倘若叫洛陽發覺,那可不是一兩個巴掌就能解氣的事兒。
二人相處中,李長安漸漸對洛陽有了些細微的了解。這年紀不大的姑娘心思深沉,不苟言笑的時候總是一幅心裡裝了事兒的模樣。對人冷漠不假,但該出手時就出手,從不拖泥帶水,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就好比當下,她李長安的死活說白了與洛陽沒有半顆銅錢的關係,但這姑娘
就是做不到冷眼旁觀,連喝口酒她都上綱上線。
人美心善?
李長安猛然搖了搖頭,瘋了吧!瘋婆娘殺起武林敗類來,可一點兒都不心慈手軟!
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兩全其美的主意來,只覺更加口乾舌燥。縱然身處荒郊野嶺仍然舉止優雅,撕著牛肉乾的洛陽似瞧出了她的有苦難言。當下拎起水囊往身後的密林去,李長安趕忙喚住她,問道:「你去作甚?」
洛陽頭也不回的道:「打水。」
李長安頓時捂住了心口,一想到水囊里的酒都要被洛陽給糟蹋了,就心如刀割。但轉念一想,總比事情敗露的下場要好些,痛失美酒的心情又稍好了點兒。
灌了半囊的水,李長安只覺肚子裡的糗餅發脹了幾圈,撐的有些難受。她打了個飽嗝,把水囊自然而然的遞到洛陽面前。不明所以的洛陽瞅了她一眼,又看著水囊的嘴口沉默了一陣,而後才接了過去。
想了好一陣,才恍然大悟的李長安剛要開口打幾句,可話到嘴邊立即又轉了口風,道:「是我思慮不周,下回多備一個水囊,眼下你就將就一回。」
洛陽輕嘆了一聲,垂眸低聲道:「不必了。」
李長安看著她喝了口水,心裡頭也說不上是喜是憂。倒不是洛陽講究,興許換做旁人,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緣的李相宜,她估摸也不會太在意。怪就怪,偏偏這人是李長安。這幾日稍有些親密接觸,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夜在湖底的一幕,擋都擋不住。
各自懷揣心思的二人當下也無甚睡意,李長安添了幾根柴,繼續先前的話頭道:「在小天庭山時,清平曾提及過長安城裡的望氣士,在忘情谷時,不孤也說到過此人。究竟有何來頭,你可知道?」
篝火在洛陽眼中跳躍,忽明忽暗,她微微搖頭道:「只知是十年前入的宮,那時老監正正巧病逝,便由此人接替正位。宮中的人皆稱他為玉先生,其真名恐怕只有陛下知曉。」
李長安忽然記起,約莫是十年前的模樣。那日澹臺清平照例來不周崖下,以往都只停留半個時辰,那次卻在石台下坐了近一個時辰,絮絮叨叨了許久,說了些什麼李長安已記不太清,但「練氣士」「桃花島」這個幾字眼她隱約還記得。
洛陽見她半晌不吭聲,問了句:「怎了?」
李長安搖了搖頭,收起雜亂的思緒,苦笑道:「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知於你。無論幫不幫忙,我皆無怨言。」
洛陽面色平靜道:「何事?」
見她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李長安也故作輕鬆道:「我若猜的沒錯,龍息泉眼極有可能就在東水寨里。或者說,就是東水寨建在了龍息泉眼上。」
洛陽果然面色變了變,猶豫不決道:「此言何意?」
李長安坐直了身子,雙手攏在袖中,目光平靜的盯著篝火,言語淡漠道:「換而言之,無論先前與那幫水寇有何過節,為了龍息泉眼,明面上我都必須幫朝廷除了這方禍害,且最好是斬草除
根。」
思緒幾番,洛陽不可置信道:「難不成,武陵王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那這女王爺的城府也太深不可測了。
不知什麼飛蟲撞入了篝火中,燒的劈啪作響,李長安微微眯起眼,低聲嘆息道:「看來是我太小瞧那人了。」
小天庭山滲入宦海多年,做為女帝暗中的左膀右臂,該知曉的不該知曉的統統知曉。在女帝的震懾之下,雖無外戚干政,但廟宇內派系眾多,二十三年以來早已盤根錯節錯綜複雜,但明面上依舊風平浪靜,可見女帝制衡有道,王霸權術已熟爛於心。洛陽上山十多年,直到幾年前才開始練劍,為得就是不讓洛陽參與其中一些見不甚光彩的事兒,稍稍細想便知澹臺清平在這其中花費了多少隱晦心思。
可畢竟耳濡目染了這些年,沒吃過豬肉,總也見識過豬跑。多來,洛陽的沉府眼界倒是受益匪淺。雖不明白武陵王為何會知曉龍息泉眼的位置,但聽李長安這句言辭,想來多半是從長安城那邊打聽來的消息。
但仍有一個疑惑之處,洛陽問道:「先前你說入地仙境方可知曉泉眼所在,余祭谷重開天門之前,天底下不過兩位6地神仙,那玉先生是如何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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