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决胡氏(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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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答允、打了赏赐、吩咐小厮好生送吴旺出去,然后独自坐在客厅,很有几分坐困愁城。于这个被人讥笑的县令,他是真不想做。可世人都知道皇上不爱看他们一家子,他又不敢辞官。
这可好,本来就不想上任,还没报道就给叫去杀人。在苏旭心中当官儿是不用杀人的!他从小勤奋苦读,以为自己会供职在矜贵清高的翰林院,日后资深拔擢、拾阶而上,也得如父亲那般是个六部官长,大袖翩翩地坐而论道、指点江山。
及至真做了官,他才知道:敢情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苏旭虽然从小也学过些舞刀弄剑的强身健体,可鸡都没杀过一只,何况杀人。
这差事真是……让人头皮麻……
正在胡思乱想,苏旭忽见他爹苏大学士自屏风后转身出现。
苏旭连忙起身行礼:“爹。”
苏宅客厅一明两暗,先帝赏赐的“戒奢屏”
高大遮光、足可掩人。苏旭开蒙不久,苏受田便许儿子坐在屏风后读书写字,兼着旁听自己待人接物,用意是培植他为官之道。如今儿子接待僚属,老爹幕后旁听还真是破题头一遭。
苏受田微微摆手,示意儿子坐下,他挑眉问他:“旭儿为何面有难色?”
苏旭不想抱怨,更羞于向父亲承认自己不想主持杀人,只好垂头不语。
苏受田满脸端正:“父亲知道,圣上赐你这个官职并非遵循祖制,也不中旭儿心意。可是儿啊,自来君为臣纲,皇命难违。你我在朝为官就需谨遵圣旨。监斩是公务,你定然要去!”
苏旭黯然抿嘴:“是。”
苏尚书肃然教子:“纵然圣上现在冷遇苏家,咱们也不可自暴自弃。违了圣人忠君爱国的教训。”
说到这里,苏尚书声音略低:“旭儿放心,为父当官多年,一不贪赃、二不结党。除了是先帝亲信这一条忌讳,朝廷其实并无把柄可捉。只要你我谨言慎行、蛰伏少事。苏家就还有前程可言!何况入阁拜相也并非只有翰院一途。外放官员勤勉能为,终成大器的不是绝无仅有。旭儿不可灰心,宛平你定然要去!柳家姑娘你也定然要娶!为父知道,你去赴任县令,定然遭人耻笑。可是为了苏氏满门,为了爷娘祖宗,旭儿只能忍辱前行,不可任性!”
既然父亲将苏氏满门荣辱都挂了出来,苏旭纵然满腔不愿,还能如何?他顿觉肩头沉重:“爹爹放心。旭儿去就是了。”
苏受田看儿子答应赴任交接,欣然回去后宅安歇,徒留苏旭满脑门子官司地回了东厢。
苏旭回屋之后,刚刚坐下,丹画就笑吟吟地端了茶来:“恭喜贺喜。”
苏旭满脸堵心:“喜从何来啊?”
翠书喜滋滋地端出糕点:“少爷要娶亲是一喜,要上任是二喜。少爷既然上任就有俸禄。既有俸禄就不算穷人。眼瞅着您成了朝廷命官,丫头们脸上也跟着有光。”
她朝丹画挤眉弄眼:“这个……那个……是吧……”
苏旭茫然不解:“是什么啊?”
丹画陡然变脸:“那还不把姨奶奶扣我们的月钱还了?!”
苏旭满脸丧气:“我算该了你们的阎王账了!唉,少爷我真不想去啊……”
翠书温言劝说:“少爷自幼苦读,不就是为了当官儿么?咱也别挑官儿大官儿小,有官儿先当着呗。那成千上万没考上的不也照样儿活着么?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丹画口齿爽利:“少爷也不小了,成天坐在家里不像话。混个官儿赚些钱才是正经。你又不是少奶奶,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旭唉声叹气:“我要是少奶奶就好了!你们懂什么啊?我这回是去监斩的!监斩懂吗?就是杀人!”
翠书吓得一缩手:“哟!怎么还杀人哪?这功夫你也没练过啊!少爷!您是考上官儿了,还是当土匪了?”
丹画出声呵斥:“别瞎说!这怎么练?这拿谁练?再说少爷怎么能当土匪呢?当土匪那叫落草为寇!也不看看时令,秋天草黄,你让少爷落哪儿?”
苏旭悲苦扶额:“少爷又不是蝈蝈儿……”
丹画连忙哄劝公子:“少爷,杀人咱也不怵他!我二叔十七岁就杀猪了,您都二十五了您嘀咕什么啊!眼神儿活络点儿。看人家怎么杀你也怎么杀,随行就市准没错儿!”
苏旭双手捂脸,无端痛苦呻吟。
他只恨丫头无知,简直谈无可谈!
三日后,苏旭戴乌纱帽、着圆领袍、系素银带、蹬皂皮靴,端坐宛平刑场面无表情。他簇新的六品官服在肃杀秋阳之下威风凛凛,苏旭知道自己定然看来官威不浅。
无奈法场阴风阵阵,差役凶神恶煞,刽子手横握钢刀寒光耀眼,这地儿看着就很恐怖!
苏旭平素错觉自己英敏果决,直到看到此情此景,他才明白:感情自己也没啥大丈夫气概!
譬如这杀人一事,他就十分怵头!
苏旭正在胡思乱想,就见坐在上的单知县正对自己蔼然微笑:“久闻苏兄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尚书公子果然芝兰玉树。交浅言深说一句,我与大人相见恨晚。”
这人眼神活络,措辞谦和,很讨人喜欢。只是他在法场笑得一团和气,莫名让人觉得诸多违和。
苏旭微微赧然:“单大人谬赞了。”
他略翻案牍,才知此次秋决只有一名女犯,罪名是勾结奸夫,谋杀亲夫。
苏旭一皱眉头:世上居然有如此心肠歹毒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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