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壶冷水(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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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无终怒其不争,道:
“府里都说,新任的别部司马,恃才傲物,仗着有点武艺,不把弟兄们放在眼里。上到前将军,下到司马文思一系的小鬼们,你是谁的门也不登,硬啊!今年再过年,切记备好银子,挨家挨户到大小山头转一转:拣腊月二十三四的日子去,早了,人家觉得你敷衍;晚了,人家觉得你不当回事儿。偏偏选营里没假、人人皆忙的腊月廿三廿四去,头一年送名酒,转过年初五送古董字画、文玩珠宝,年十五直接塞钱——东西要送到人家门里,不要傻乎乎当众说什么悄悄话,这是大忌。老夫爱你这个才,愿意多聊两句,我无儿无女的,平生也没个爱好,可不是和你索贿。仗总有打完的时候,清平岁月里,更要和光同尘……”
刘裕微笑道:
“老将军的话,刘寄奴都记下了。我也会说漂亮话,我也会做漂亮事;只是有时候少不得一根筋绷起来,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还请麻烦老将军,替我向前将军通报一声,就说刘寄奴有军情禀告。”
主将大舱里,刘寄奴初见刘牢之。
很长一段时间,刘裕是个脸盲的人。老话说,相由心生,刘裕见过许多高官名将、世家大族,他们仿佛千人共用一张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多年后刘寄奴追思往事,品咂这些千人一面的无涯过客。他们的两片眉毛常常拧在一起,高耸的颧骨上能托起滔天的权势;金口玉言轻易不开,仿佛人人嘴唇都退化了,鼻子下面只剩两条线。大肚子一定是标配,威风抖擞时,虎躯作战术性后仰;名利当头时,往往又能匍匐在地,蜷缩成一条巨型虾米。
“双刀卸了?”
“回前将军话,不敢佩刀入舱。”
刘牢之刚过天命之年,貌有疲态。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是本朝陈寿所著《三国志》。
“他还好吗?”
“谁?”
“双刀的原主。”
刘裕拜手道:
“我恩师幼度将军,早已在会稽去世了。”
刘牢之眼不离书,漫不经心,道:
“谢车骑离世三十多年,你二十出头的年纪,谈何师徒?”
刘裕不答,垂手而立。二人不语良久,刘裕忽道:
“叛军占据江陵城,已控制了长江中游。我北府虽然顺天讨逆,毕竟是溯水西上,仰攻江陵。昔日关云长威震襄樊,吴人数年间难以西进一步,只得用险招,白衣渡江,偷袭荆州,方才得手;后来大晋灭吴,王濬率领水军主力,正月从江陵出,三月便到吴都。江陵占尽上游之地利,我以为引水军自东向西攻城,旷日持久,不宜久战。兵法云:‘风林火山,战决;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我以为……”
刘牢之道:
“你以为?孙无终说你有要事禀报,我以为有什么紧急的军情。刘裕,别急着教我打仗,我且问你,司马文思手下参军,那范安民,可是我儿子派人杀的?从京里刚回营,司马文思怒冲冲和我告状……你的本事也不小啊。”
刘裕深揖一躬,绕开话道:
“将军叱咤淝水,天下名将,刘寄奴不敢妄言。卑职枉读了几本旧书,刚才纸上谈兵而已。”
刘牢之揉松了眉头,竟不再追究。缓缓道:
“读兵法不如读史。清闲时,我常把《太史公书》、前后《汉书》拿来下酒,最爱却是那《三国志》里的一篇《先主传》。刘备打督邮的故事,你可听说过吗?”
刘裕道:“卑职读史不多,稍远些的古事,多是在街头巷尾听那野老们胡吹;打督邮,我只道是张飞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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