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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看谢致如临大敌的姿态,不禁唏嘘谢致怕是把一辈子的耐心都倾注在一个人身上了。
犹记得十几二十年前,他带儿子去杭城,自己去公gan,把儿子放妹妹家里,儿子弄翻了谢致的乐高塔,被八岁的谢致扫地出门,哭着在街上找警察的故事,还常常被家里老人提起来说笑。
现在谢致却也学会了痛人所痛,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果他妹妹还在,应当会觉得是好事qíng。
有一些检验报告需要等待的时间比较久,表舅也有事去忙了,谢致怕周裴景无聊,说去楼下走走吧。
香岛是个寸土寸金的小地方,中环尤甚,三步一间商场。一个一直呆在大山里的质朴的周裴景迷失在了五光十色的物质海洋中。
走到一个海报面前,周裴景停住了脚步。
&1dquo;这个,”周裴景指着海报上的白色面具,说出了自己的判断,&1dquo;坏蛋。”
这是歌剧魅影的宣传广告,谢致看了看广告,碰巧在他们住所附近的一个体育场馆里上演。
谢致告诉他:&1dquo;不好,但也不仅仅是坏。”
周裴景眼巴巴等他继续讲解,谢致想想,指着海报道:&1dquo;明天带你去看坏蛋,你不一定能看懂,但是不能乱叫,好不好?”
周裴景懂事的双手捂住嘴巴,摇摇头。
又走几步,看见了一列长长的队,是一家有名的甜品店,周裴景跃跃yù试,谢致就陪他排队,不知为什么,周裴景排队很耐心,不时搭着谢致的肩踮起脚来看一看前边还有多少人,到谢致掏出钱包来要付钱的时候,他又聋拉着脑袋,拉拉谢致说不要了。
谢致奇怪,问他怎么又不要了。
周裴景颇有深意地说:&1dquo;钱,是很难赚的。”
一看就是跟人学的。
谢致哭笑不得,想起自己的确是没有在他面前拿过现金,合着这位大爷还以为之前那些东西都是不用钱的啊。
他奢侈地给周裴景点了一杯蜜桃冰饮,四月底的香岛net风习习,周裴景喝了一口,说好喝,举着杯子到谢致面前,叫他也喝。
谢致就着周裴景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还没尝出味道,电话就来了。表舅严肃的问他在哪里,马上和周裴景回医院。
谢致的表舅和几个医生已经开过一个会诊的短会,齐齐坐在三楼的会议室里等着他们。表舅和颅内科的梁医生见谢致和周裴景推门而入,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表舅快步走过来,对谢致说:&1dquo;我们要单独和裴景谈谈,做一个鉴定。”
谢致低头看了周裴景抓着他手臂的手,说:&1dquo;怎么回事?”
&1dquo;确诊他的智力水平。”
把周裴景哄了进去,谢致在会议室外边等着,突然接到了父亲的来电。
&1dquo;在香岛?”父亲问他。
谢致嗯了一声,说有点事儿。
&1dquo;什么大事儿啊,丢下了林安那个工程的烂摊子跑路了,林总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我问了李特助听说你去香岛,还以为你去卖房融资了呢。”父亲嘲讽他。
谢致没吭声。
&1dquo;那小家伙找到了?”父亲的语气严肃了一些,&1dquo;qíng况怎么样?”
&1dquo;正在表舅医院检查会诊。”谢致下意识望了一眼会议室紧闭的门。
&1dquo;有什么要帮忙的告诉我。”
&1dquo;嗯,”谢致刚想挂电话,突然想起周裴景母亲的事,&1dquo;帮我问问非洲突国出了什么事,怎么通信一直中断。”
父亲停顿了一下,道:&1dquo;不需要问,动乱加上恐怖袭击,即将撤侨,明天闻就报了。”
谢致眉头皱起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1dquo;周裴景的妈妈在那里。”
&1dquo;等撤侨名单吧。”父亲的口吻有些凝重。
说起来要令人慨叹,谢致和父亲的关系在周裴景的事qíng生后,才逐渐转好。
谢致的母亲在他十六岁那年去世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对qíng投意合的爱侣,在母亲离世后,父亲依旧可以保持着玩世不恭的态度游戏人间,乃至花边闻频出,所以他排斥一切与&1dquo;家人”这个名词有关的东西。
周裴景走失后,谢致有一段时间跟中了邪一样,成日魂不守舍,谢泽华百忙之中抽空找他谈了一次心。
谢致十分抗拒谢泽华的说教,他的意思就是,不要跟我说这些,我跟你不一样。
谢泽华失笑道:&1dquo;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不理解你的母亲,也不理解我们的感qíng,就好像你现在知道你做错了,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你觉得我对你母亲的死漠不关心,而我恰恰是在替她生活。”
&1dquo;替她生活就是去包养小明星?”谢致冲动地问。
谢泽华失笑:&1dquo;不要对你不知道的事qíng做过多的揣测。”
后来谢致变得成熟了,谢泽华将公司的事一点点没有保留地jiao付给他,自己却亲手打理起谢致都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留下的一间花圃,他眼见父亲清早起来去浇花,炎炎夏日踏着两万块的拖鞋,带个糙帽,脖子里还挂块湿巾,像个老农民一样在苗圃里施肥,青net期的傲慢自负、躁动不安皆离他远去,却始终等不到那个可以让他道歉和做出补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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