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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误解了好人(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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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奇忙喊道:“别打岔。”

齐树柏笑了一下,说道:“班长,你猜是谁?就是会计系的那个叫张红的女生。”

我想起来了,清秀古朴的一个姑娘,齐树柏几次在食堂或者校园里指认过,后来遇见了,我还朝她微笑着点过头呢,她也红着脸朝我笑笑,算是半个认识了吧。我发现她总是抱着一摞书行色匆匆,想来是个学习刻苦认真的,再后来到食堂打饭,去得晚了总能看见她,她老是一碟洋芋丝或醋溜白菜,主食是一个馒头,我从未看见她打过荤菜,那时就想这姑娘家里肯定困难,经济拮据,没钱吃好的。有几次看见她穿着布鞋,却从未见过她穿像样的皮鞋,大概买不起吧,也没见她穿什么好衣服,更不用说那些奢侈的化妆品了。我给齐树柏说要是真喜欢她,就帮她买衣服买鞋子送过去,那样肯定能追到手。齐树柏就数落我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喜欢一个姑娘就一定要追到手。”

我问他:“不追到手那你喜欢她干什么?”

他竟然说:“暗暗喜欢,默默关心,才是真爱。”

我就笑他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法。

这时尹子奇着急了,抢在杨思宇前面催促齐树柏赶紧往下讲。他娘的,文人,真没人性,只想着听故事搞素材。

齐树柏接着说道:“看见是她,我急忙冲上去干涉。看那两个家伙气势汹汹又是打又是骂,我喊他们住手,否则报警了。我问张红什么情况,才知道张红原来在那家娱乐城做陪酒小姐,这两个家伙喝多了,看她长得秀气漂亮,又听说是个大学生,就想带出去玩,老板答应了,钱老板都收下了,张红却说自己只陪酒不出台。老板就叫那两个家伙自己想办法去,这就拖了出来,想挟持到宾馆里糟蹋。我听了血增增的往上冒,上去就给一个攥着张红胳膊不放的家伙脸上一拳头,张红反应快,照准另一个家伙下身就是一脚,看两人一个抱着脸,一个按着牛牛喊疼,我拉起张红飞奔而去,瞬间就钻进了曲江池竹林里,累得跑不动了,才找地方休息。我问她为什么当小姐,不要脸。她就哭,说家里穷,爸爸瘫痪在床上,哥哥去年还打工供她上学,春节结了婚媳妇管住了不给钱了,她妈妈既要种田又要照顾她爸爸,哪里有钱给她,眼看自己没法上大学了,退学心里又不甘,没办法才进娱乐城陪酒卖笑,好挣下钱交学费,没想到今日遇到流氓了。她一个劲感谢我,又求我别说出去。我既伤心又可怜她,骂她就是没钱也不该当小姐呀,她说自己还是处女,卖笑不卖身的。”

杨思宇脸上两行泪,他自己不知道,任由泪水流下。尹子奇也是一脸深沉,夹着烟的手不停地颤抖,忽然一拍桌子,骂道:“他妈的,有钱人全都是他妈的混账王八蛋,见了漂亮女人就嫖,吃喝拉撒睡,坑蒙拐骗偷,走私漏税,制假贩假,真正的十毒俱全。怪不得马克思说,资本家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肮脏的东西。改革开放二十年,就搞出这么一群东西,民族的悲哀呀。”

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吗?尹子奇常常故作惊人之语,人生、历史、政治、经济等等,都在他的宏论之内,却常常论得不着四六,似是而非,引证的典故,连系上那位姓郎的经济学家都不知所谓,何况是我呢。我默默取出两包中华烟,塞给齐树柏,又问他:“那么,你最近老跑那边干什么去?”

齐树柏躺倒在杨思宇的床上,杨思宇挪开地方让他躺舒服一点,听他说道:“我是去保护她,我答应她了,我没本事给她钱供她上学,但我一定保护她不受那些混蛋欺负。”

我拍掌喊道:“好样的。”

尹子奇指着扔在桌上的几个避孕套问齐树柏:“你买这玩意儿干什么?不会是欺负张红的吧。”

齐树柏脸一红,说道:“我没那么下作,我是拿到娱乐城卖给嫖客和小姐的。你们都不知道啊,这玩意儿那里面特好卖,倒手一个十块钱都有人要。男人哪,他娘的都是伪君子真流氓,看见女人的白大腿什么都不顾了。哈哈,有一次,晚上两点多了,一个男的要买,我说二十块,他还想讨价还价,我兜起来扭头就走,他乖乖的掏了二十块钱。”

尹子奇骂道:“这钱你也挣?”

齐树柏“嘿”

的笑了一声,说道:“哥们,人说钱最脏,那是不对的,其实钱无所谓脏不脏,是人脏,人脏了钱才脏。我挣流氓的钱帮张红积攒学费,好让她下学期能继续上学,也好让我们学校留住一位聪明善良、好学上进的学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子奇,你小子一天舞文弄墨的,不知道什么是饥寒吧?上周五晚上我跟张红从娱乐城出来,也是两点左右吧,肚子饿了,满大街找不到吃的,我抱怨这是他娘的什么现代化都市,有钱人灯红酒绿,穷学生饿肚子卖笑。张红就笑我吃不了一点苦,她带我去小寨,说知道那儿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馄饨馆子。我俩一路走,路上她告诉我她家里的事,说特别怀念小时候,那时候她爸爸还能下地干活,哥哥出门打工,一家子虽穷虽辛苦,但她爸爸总能从河里抓一条鱼呀山里逮一只野兔呀什么的,带回家一家人解解馋改善一下生活。自从她爸爸病倒了后,一家人就失去了顶梁柱。她说她好几年没吃过肉了,这个大学她本来不想上了,是她爸爸在病床上硬逼着上的。我说为什么不申请助学金,她说申请了,一年三千块还不够交学费呢,生活还是没着落,她说每次吃饭时间她都不敢早去,总要等到最后,其他学生打过饭了人少了才去,有时候大师傅嫌剩菜剩饭的收拾起来麻烦,就会多给她一勺两勺。她说得轻松,我他娘的一脸泪花,寒雨,你说我是不是他娘的不像个男人,不够坚强。到小寨一人一碗馄饨,一去一回,到学校正好赶上出操时间,脸没洗就跑步去了,哈哈,有趣。”

齐树柏嘴头子上说的顺溜,眼里却吊着泪花。

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晚去食堂总会碰见张红,总看见她打一点不见荤腥的洋芋白菜,不要说齐树柏听张红自己讲,我听齐树柏转述都要难过了。我擦一把鼻涕,看齐树柏眼窝红红的,抽吸着鼻子,杨思宇尹子奇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知道这些家伙都动感情了,忙打断他们的思绪,大声说道:“好了,老齐,算弟兄们误解你了,这里给你道歉,我真服了你了,说善良其实你他娘的最善良,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们感到光荣,是吧,子奇思宇?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红天天去那种地方,传出去对她影响不好,说不定哪天再遇见流氓,出点什么事就害了她一辈子,总是人生的一个污点。还有一点,那地方呆久了,说不定交上不三不四的朋友,她思想观念人生价值转变了胡来也是说不准的,既然你有心帮她,我建议大家一起来,独木不成林,你一个人这样长期下去也会累垮的。子奇思宇,别他娘的假装多情,眼泪解决不了现实问题,真有心都想想办法,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要辜负老齐一腔热血。”

杨思宇立即起身,从行李柜中取出皮箱,倒腾一阵,拿出五百块钱,过来不由分说塞进齐树柏手中,泪哗哗说道:“老齐,你真是个好人哪。以前我看你流里流气的,还有点那个……”

说着一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齐树柏一笑说道:“说出来吧,我承受得了,乐意接受。”

杨思宇回去坐下,接上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看你老往系主任辅导员和班长身边凑,还以为你是个善于阿谀奉承、喜欢巴结领导的人。我最不愿跟这种人打交道,所以对你心里冷淡些,有点看不起,你别见怪。这点钱是我准备给秦若琪过生日卖东西的,下个月七号是她生日,你拿去给你女朋友凑学费吧,秦若琪一定不会责怪的。”

齐树柏撇着嘴,像哭又像笑,握了握杨思宇的手,说道:“兄弟你误会了,张红不是我女朋友,是朋友。”

杨思宇笑道:“不过一字之差而已,慢慢发展呗。”

尹子奇也去翻箱倒柜,好一阵子,手里握着二百块钱过来,说道:“先给你这么多,老父亲寄来了再给你。好样的,老齐,以前老是挤兑你,对不起,我要写一篇文章,按照纪实文学体裁写,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娱乐城里的爱情》,下周寄给《西京日报》,这种事报刊最愿意刊登,最吸引读者的眼球。”

齐树柏忙摇头摆手,急急说道:“子奇,钱我代表张红收下了,报道文章千万不要发,留点面子,好不好?即便我不要这张老脸,人家张红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捅出去总不是好事。”

我接口说道:“老齐说的对,子奇再考虑考虑?”

尹子奇“嘿嘿”

笑,站起身在地上溜圈,他为什么激动了就溜圈?就不能消停一下吗?他溜了十几个圈后,给齐树柏一巴掌,说道:“好吧,听你们的,不写纪实文学,但我要写首诗,老齐你别拦着,写得含蓄一点,抒发抒发感情总可以吧。唉,班长,我跟杨思宇都贡献了,你程寒雨不会耍滑头吧,快点,当着大家的面贡献出来。”

我笑骂一句,起身取钱,计算留下一个月的生活费,捐出了一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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