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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娘娘的懿旨随着晚间的飞雪一道儿,落在了靖国公府里。
白清梧把自家夫君送往北境去,这一厢还在感慨夫君寂寥又苍凉的背影,转回头就张罗起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儿吃锅子。
老夫人罗氏领着二房、三房的两个儿媳妇吃养生的花胶鸡火锅,白清梧混在孩子堆里,领着孩子们吃牛油麻辣锅,整个饭厅里头热火火,喧闹又喜庆。
待门房过来通禀,只说宫里的天使带了太娘娘的懿旨来,白清梧还未及领着全家人站起身接旨,天使却笑着走进来,叫众人落座,只说传几句话便走。
&1dquo;腊月□□寒那一日,是镇国公主的生辰,太娘娘说了,请驸马爷去宫里吃酒。”
天使传了口谕便走了,只留下一封懿旨并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罗老夫人惊得筷子都掉了,拍着大腿奇道:&1dquo;这懿旨莫不是传错了地儿?咱们公府哪里来的驸马?”
更遑论镇国公主如今还不到六岁,又是陛下千宠万爱的掌上明珠,突然就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驸马,还在她们靖国公府里?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罗老夫人忙叫人去追天使,一边笃定地望向了大儿媳白清梧,却见大儿媳蹙着眉,缓缓地把视线落在了世子顾景星身上。
安静的少年吃个火锅都正襟危坐,察觉到母亲的注视,搁在白瓷碗边的手指轻动一下,细微的无措。
罗老夫人追着问白清梧,&1dquo;你瞧星儿做什么?莫不是&he11ip;&he11ip;”
白清梧思量着,倏忽想到那一只金鸭小手炉,立时就恍然大悟起来,这便站起身,绕到自家儿子的身边,上下打量。
人家家九岁的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自家这个大儿子,却沉静少言,打小不要她操心,每日里晨起练武,接着去在太学读书,午后小睡一时,下午回家便在花园子里摆弄他的泥人小兵,无无聊至极,竟然能被那般可爱又可亲的公主殿下瞧中?
想到公主的团团脸,白清梧的心一下儿就软乎了,她第一时间接受了这个喜讯,从善如流地拍了拍顾景星的肩。
”既是公主传召,你就当回事放在心上。”她想了想,&1dquo;家里为你备礼,你只管练习如何笑就好。”
小小少年垂睫不语,好一时才启言:&1dquo;太学有课,孩儿无暇。”
母子俩一问一答自然流畅,饭厅上下人人眼前的锅子都不香了,二夫人纪氏、三夫人袁氏一起嚷了起来。
&1dquo;这是怎么回事?入宫一趟,竟领了件赤金坎肩?”
&1dquo;这下好了!星儿做了驸马爷,便不用上北境吃风饮露去了”
靖国公府三代男丁皆从军,此时不光靖国公顾长夙在北境守边,靖国公府的二老爷顾长风、顾长庚皆在军中为国效力,故而三夫人这句话,倒是真的为顾景星高兴——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生死由天,倘或有旁的路可以走,自然是顶顶好事。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靖国公世子顾景星倏忽站起身,少年人瘦削挺拔的身板站直了,像一株雪夜孤清的松。
&1dquo;孩儿尚有功课要做,祖母、母亲、二位婶母,少陪了。”
他颔,转身离席,恰在此时,那方才被差去问天使的小厮奔回来,在门前奏报道:&1dquo;是世子爷!驸马爷就是世子爷!”
一语落地,满厅的亲眷向那院中看,靖国公府的世子顾景星踩过从青玉砖上落下的月影,半分停顿都没有,很快地离开了。
嗐,这小天煞孤星。
白清梧无言地转过头,招呼着孩子们继续吃不要停,这便坐到了罗老夫人同两个妯娌之间,叙起方才的事来,自有一番考量分析不提。
自从得了太娘娘口谕之后,乘月就无比期盼起来腊月十八的生辰来。
那一日是小寒,该是整个冬季最冷的一日。从前小的时候,乘月依稀记得都是在凤姿宫里吃酒,今年她六岁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便想要去兔儿山的琉璃房子过生辰。
兔儿山在仁寿宫以西,穿过一道清虚门,便能瞧见铜瓮水帘、玲珑山石。因乘月爱瞧重瓣的各色山茶花儿,陛下便为她在兔儿山专辟了一块儿苗圃,建了个琉璃房子,专在里头养些珍稀花草。
到了腊月十八头一天的晚上,乘月高兴的睡不成,打人往养心殿里问了好几次,想同爹爹说说话,一直等到月上了中天,都没等来爹爹回来的信儿,乘月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晨曦染上窗纸,乘月醒了,猫儿似的伸了伸懒腰,再一睁眼,太娘娘温慈的眼睛望着她,&1dquo;小雪兔啊,那一着大雪,你娘疼了一天一夜,祖母急得直拜菩萨,到了天光一亮,里头就把你给抱出来给我瞧,哎呀,祖母抱着你啊,望着你的小鱼嘴,可太招人疼了。”
乘月嗷呜一声,美滋滋地拱进了太娘娘的怀里头撒娇,&1dquo;那我爹爹呢,他抱我了么?”
&1dquo;你皇父啊,头一个就奔进了殿里瞧你娘,哪儿顾得上瞧你呢!”太娘娘笑着应她,再低头一瞧乘月,她在太娘娘怀里不满意:&1dquo;爹爹可真不疼我,今儿可是我生辰,他都不来瞧我。”
太娘娘揉了揉乘月的,笑着宽慰她,&1dquo;朝政上出了顶顶重要的事,你皇父昨儿一宿没睡,领着臣工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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