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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来真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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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跪在雪地里,一步一步爬上山给温衍新求的平安符啊…

那年经济危机,厂子的效益不好到处裁员,温衍新为了保住饭碗,只能没日没夜轮岗加班。

就这样熬坏了眼睛。

打盹的时候没撑住,头磕在机器上,眼角膜脱落移位,眼前一片漆黑。

我赶到时,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厂里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法修补眼角膜,下一个就裁掉他。

“怎么办…知书…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你和女儿吃什么…”

他眼睛缠着纱布不敢哭,只能憋着眼泪哽咽,紧紧攥着我的手。

“没事的…没事…”

,我心慌意乱,“大不了我就多打两份工…”

我拍拍肩头,“现在不是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吗…你顶了那么久,我也可以…”

温衍新没再说什么。

夜半我陪护醒来,看见他不在病房追出去找。

然后在水房角落听见了低声的啜泣。

第二天我请了假。

从法华寺的山脚开始,一步一跪足足两千级台阶,膝盖嵌进雪里冻得发硬。

总算给他求来了最虔诚的平安符。

说来也玄,平安符交到他手里第二天,他就说能看见模糊的影子了。

没多久,眼角膜复位,温衍新全好了。

那时,他看着我两块冻烂的膝盖,不住地流眼泪。

“知书,你真傻…封建迷信的东西你怎么…”

他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我摸摸他的头,“你这不是好了吗…说明这平安符有用啊!”

“有用!

我老婆求的肯定有用!”

他破涕为笑,拍拍胸脯,“我一定贴身带着!”

可如今呢?

我看着那枚平安符被扯落丢到我面前。

“拿走拿走!”

温衍新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俯身,耳边的萧萧风声连同心口的喧嚣一并偃旗息鼓。

温衍新搂着林月枚,满脸厌恶,“赶紧回家去!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的…”

他抬腿走了。

我仰头,看见温衍新略微佝偻的背和鬓角冒出的白发。

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不是我的天。

突然,就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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