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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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耀明吓了一跳,本来就紧张,烟还没点着,手下一抖,打火机掉便进车厢。同一时刻,刚驶上旧桥的汽车轰隆一声,像个巨大的火球,爆炸在僻静的雨夜……苏颜耳鸣了,往下落的过程中什么也听不见,杨振的下巴死死抵在头顶,勒在腰上的手臂很用力,紧得她疼。他呼吸沉稳,胸口绵缓的起伏,最后两人咚的一声掉进水里,摔得闷声响。杨振垫底,抱着她站起来,伸手在她身上胡乱摸,问哪里受伤了,她吓坏了,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不准占我便宜!”
杨振顿了顿,黑暗中看不见什么表情,只看见两只眼睛带了几分笑意:“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不怎么严重。”
说着又朝黑漆漆的河流喊了一声,“六指!”
“我在这儿!”
六指的声音从桥的另一边传来,杨振又问:“老三呢?”
六指似乎在朝这边走,脚下搅得水声一阵响。“不知道!”
他说,“应该是往你那边跳了。”
说完叫了几声,却不见人回应。四周十分寂静,大雨仍在下,桥上被炸碎的石板轰隆隆掉进河里,溅起的水花足有七八米,响声一落,仍然死一般的寂静。杨振没出声,六指也站在原地不动了,就在这刹那,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他奶奶的!幸好哥儿们跳的远,不然这东西掉下来不死也给砸残废!”
杨振松了口气,朝那边吼一句:“没死呢?”
康耀明的声音带着笑意:“死不了!哥啊,当年我可是省级跳远冠军,这个我在行!”
六指接着往过走:“跳什么远啊,逃命你最在行!”
康耀明嘿嘿笑着:“太刺激了!老大我就知道有你在,肯定死不了。”
他也往这边集中,扒开一堆杂草边走边说,“猴四那混蛋对车子动手脚,竟连煞车也弄坏掉,还捅破油箱,这不摆明想要咱的命么!”
杨振说:“现在,轮到我们去要他的命。”
说完拉了苏颜一把,她却脚下发飘往前栽,这下他便十分确定了,摊开湿漉漉的西服穿上,蹲在她面前:“上来吧,骨头断了还怎么走。”
苏颜扭拧,他怎么知道骨头断了,心机真重!往上爬的时候六指摁开手里的电筒,明亮的灯柱顿时照亮前方的路,康耀明啧啧称奇:“六指啊六指,你就是个百宝箱吧,逃命的时候居然还不忘记带手电。”
苏颜忍不住插话:“手电算什么,你要是饿了,他还能给你变个面包出来!”
康耀明激动:“真的假的!六指我要菠萝包……”
话没说完整,头上却挨了手电筒一记,六指淡定的说:“脚下都是草,你要是饿了,也能填填肚子。”
康耀明骂:“他奶奶的!你才是畜生!”
这会儿,雨却又停了。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赶路,不像是黑社会头目,倒像是郊游不顺,化坎坷为坦途。最终到的时候厂子已经一片混乱,仓库里堆放的是进口建材,一批就得好几百万,眼下已是全军覆没,就连搭在空地中央的帐篷都被烧掉,杨振的眼睛倒映着熊熊火光,苏颜自觉从他背上跳下来,找了棵大树,安分坐在下面。而这三个人,已经掏枪冲了进去。山猫是年初刚挖来的好苗子,办事沉稳,干架一流,对方四十来个人,他一只刀就干掉近一半,在尾楼附近的拐角处,刚准备挥刀,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了过去,接着靠墙的钢管便落下两个圆圆的穿心洞,竟是消音子弹,他幸得被这么一拽,才堪堪躲过一枪。山猫回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疤头和小眼镜逃了,哥对不起,我没截住他们。”
原来不是猴四,竟是疤头搞的鬼!杨振拍他肩膀:“这里交给你。”
走了两步,转身又叫住他,把枪仍了过去,山猫本能接住,再叫杨振,他却头也不回,往出口的方向追去。
话说当时苏颜正在大树底下发呆,那棵树真的非常大,天又黑,根本看不见树底下坐了个人。她摸了摸断掉的踝骨,幽幽叹口气,这回却是有机会逃也跑不掉了,那个人变的更加残酷,竟然拿宝宝的命来威胁她,佩佩哭成那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些时候,她又觉得这个人并没有变,他会叫人买糖朝的点心从高速飞车送来,虽然每回她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也会在闲暇时陪她看电视,虽然每回都坐在沙发上打盹儿,每逢他打盹儿的时候苏颜总是想起从前,在补习班的教室里,他冒充学生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对这个学生特别无奈,因他交了整期的学费却从来不听课,还使班里的女生神魂颠倒,而他上课的主要内容便是睡觉,两节课下来,觉睡醒了,课桌上也堆满了小礼物,什么蛋糕啦水果啦应有尽有。那时候苏颜最爱捉弄他,从洗手间回来就站在教室后门叫救命,他总是条件反射醒来,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立即松懈掉,趴在桌上继续睡。她就问:“你怎么这么困,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他就说:“我只有在这才睡得着。”
正想的入神,有人劈开钢筋撑的木板,从缝里钻出来,提着刀连滚带爬的跑。她看那人满身的血,跑上一小段还回头看,于是默不作声伸出一条腿,那人在路过大树跟前时,便准确无误的被绊了一跤,刹那间他又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迈开步子,腿上便中了一枪。那头康耀明用慢动作收了枪,眯着眼睛朝苏颜吹口哨:“小苏苏,幸亏你这一脚,帮大忙了啊!”
顷刻间人都朝这边聚过来,康耀明提了根棍子,狠狠一棍敲在那人的背上:“他奶奶的,敢算计哥儿几个,胆儿够肥啊!”
那人的眼镜被打飞,肿着一张脸哭:“不关我事,是疤头叫我这么干的。”
话刚说完,有人倒着跪拜,用膝盖当脚,每退一步,便趴在地上磕个响头,嘴里一直叫着饶命,再往后走,却见那人的前方是杨振,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就这么徒手将疤头一步步往后逼。康耀明用脚抬起小眼镜的下巴,逼他看着用膝盖倒着走路的疤头,踢踢他的脸道:“这就是你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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