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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友—或者游民,那是这些人的『分类』。
不,分类的话应该更精确一点。人类—男性—年长者—失业者—社会底层—家庭失能—潜在犯罪人—等待救助者—街友。
分类到『街友』就停止了。春想着,不会有人再继续分类,『街友—住在桥下的街友—穿着过时西装的街友』,或是『街友—想抢银行的街友—帅得像王子一样的街友』。
「你和小夏看来很不一样。」
老人揽着春的肩膀。夏至恒完全融入那些人当中,有人拿了喝到一半红标米酒来,夏至恒笑着收下,在春面前扭开铝制瓶盖,仰头就喝。酒液顺着夏至恒的唇瓣缓慢地淌下,流往夏至恒的颈侧。春停止窥视。
「你和他也很不『一样』。」春谨慎地说。
「小夏跟我们是很不『一样』。」老人咧唇笑,发现春的视线停留在西装上。「我从『那天起』就穿着了,亚曼尼八零年代的流行款。」
春皱眉。「那天起?」
「嗯,我下定决心『逃离』办公室的那天起。」老人笑笑,没有多说什麽。
老人带着他往另一头桥礅走。越靠近石堤,人就越密集,许多人从塑胶布或是毛毯里探出头,桥支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塑胶袋。
丹走到桥墩最上层,最靠近河堤的位置。
「小夏的家。」他说。
春弯下腰,丹替他掀开悬在铁架间的塑胶布。
春看见了夏至恒的『家』。
光线很暗,春一开始以为那是个洞穴,後来才发现是河堤的凹陷处。这一带的河堤内侧全是一格一格的大型凹洞,而就只有这个地方,凹洞恰恰与桥的支架吻合。
天然的城堡,属於王子,春看着眼前的情景怔怔地想。
属於夏至恒。
但是吸引春目光的不是这座城池本身,而是『墙上的东西』。
照片。
像是壁纸一般,布满『城堡』的照片。
不,说是『布满』不恰当。『占领』城堡的照片。『堆叠』城堡的照片。『蜂涌』城堡的照片。春试着找寻适当的动辞。『掩埋』城堡的照片。这些照片就像是生根发芽般,一层还有一层,连天花板也钉得到处都是。
丹点燃了打火机,春小心地探头进去。
照片是用铁钉一类钉在墙上的,不是很紧,一碰就掉下来几张,全是彩色照片。而且不是普通的彩色照片,尺寸远比平常照相馆洗的大,在数位相片充斥的年代,春很久不曾看过这种冲洗照。
照片本身很出色,色彩、光影、构图、焦距、原创性。春曾经有一阵子迷恋过摄影展,他看得出,这些照片不是随随便便拍摄的。
照片的主题很杂。景物、静物。远方的山。近处的水。公园里玩耍的孩子。巷口停泊的废脚踏车。褪色的消防栓。阳光下晒太阳的野狗。被风吹起的红白塑胶袋。马路对面的双色红绿灯。锈蚀的人孔盖。剥落的白杨木。断线的风筝。满山的蒲公英。整排的含羞草。没瞄准丢到垃圾桶外的可口可乐铁罐。夏至恒。
夏至恒。
春的视线在『那些照片』上停下来。
夏至恒的照片穿插在那些静物照片间,数量远比任何一种照片更多。比起脸书相簿的照片,令春惊讶的是,这些照片里的夏至恒,是『活着的』。
活着的夏至恒。
对着路边的野狗插腰挑衅的夏至恒。
慢跑到中途,把长毛巾挂在脖子上,用毛巾的一角擦拭着汗水的夏至恒。
把矿泉水瓶盖扭开,想喝上一口,却不慎让水倒到脖子上的夏至恒。
一口叨着三明治,看天空不知想些什麽的夏至恒。
把棉被盖在头上,穿着有机车图案的睡衣,赖着硬是不起床的夏至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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