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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身一照才知,那蓮袍的料子太輕薄,月下菡萏的湯汁又太燙,一壺下去,晉夫人安然無恙,她的後背卻已慘不忍睹。
起了泡又被磨破皮,加之拖延得太久,裡衣和傷口早結痂成一片,只輕輕一碰,便如破皮割肉,疼得她齜牙咧嘴。
「夫人!」
看清鏡里的情形,姒洛雙瞳一縮,連忙放下襢衣,大步走上前,試圖幫上一二,雙手懸在空中許久,眉心越擰越緊,一時竟找不到下手之處。
彼時在正殿,她見姒雲神色如常,還以為背上的傷不太重,此時才知,膚若凝脂成血肉模糊,褒夫人竟能一聲不吭。
「夫人,阿洛去稟告大王!」
眼見她頰邊的汗水已連珠成了線,臉色愈發蒼白,姒洛轉身就要出門。
「不可!」
背上的痛灼感好不容易緩過一陣,時間緊迫,姒雲也來不及多做解釋,下巴抬起,指指角落的銅盆道,「那裡有涼水,用帕子沾濕了拿來。」
「夫人,」姒洛上前一步,不放心道,「若是拖下去……」
「再找塊乾淨的帕子來。」姒雲搖搖頭,吩咐道,「一會揭下來後,再用乾淨的帕子輕拭。」
「……諾。」
一炷香後,好不容易揭下粘在背上的裡衣,姒雲好似在三伏天裡頂著烈日曝曬了兩個時辰,虛脫無力,面色慘白,臉上身上滿是冷汗。
「不妨事。」
不等姒洛開口,她已率先擺擺手,慘白的頰邊泛出星點笑意,指著大門方向道:「一會我進去,你在外面找子方,讓他去問醫官要些治燙傷的藥來。」
「好。」姒洛收拾起滿是血水的帕子和銅盆,取來襢衣,幫她穿上。
子澧已第三次前來相請,時間緊迫,姒雲讓姒洛取來涼水,洗去臉上被汗水沖得亂七八糟的胭脂後,等不及上妝,素麵朝天而去。
「鏘!」
柳腰軟,黛眉低,體如輕風動流波。
廊下燈火婆娑,姒雲的身影剛剛出現,殿內弦音倏忽止歇,滿堂賓客仿似背後長了眼,紛紛歇杯停盞,同堂上眾人的目光,舉目望向燈影搖顫的廊下。
不知誰家小兒吃多了酒,酒樽斜傾,酒溢滿身,也無人理會。
姒雲的注意力悉數皆在後背上的傷,置若罔聞堂下囂囂,垂斂著眉目碎步而入。
「方才褒夫人沒穿襢衣進殿,老婦還以為舊日規矩已上不得台面,原是不喜襢衣素雅。」
太姜一語落下,窸窸窣窣的堂下倏忽落針可聞。
姒雲步子一頓,抬眸望去,卻見太姜身前的簾幔早讓人掀起,狀若無意,實則眼刀早向她投來。
她連忙錯開目光,傾身道:「太姜恕罪,並非妾身不喜襢衣,實則是方才著急給大王和諸位大臣呈上月下菡萏,又怕出入膳房頻繁,讓襢衣沾上煙火氣,躊躇再三,才決定以常服入殿,還望太姜莫怪。」
「既知襢衣鄭重,現下又為何不施粉黛?」太姜放下茶杯,一邊輕拭唇邊水漬,一邊慢悠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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