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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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浔居高临下的望着洛谌,缓缓后退了两步。
谢南柯和王肃并未放手,他们越是制着他,他便越想挣脱,然而挣脱不得,便只能低吼一般的道:“我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他们逼我,所有人都在逼我!这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书院,这里根本不配!”
戚浔沉声问:“如何不配?”
洛谌惨笑一声,“我入书院四年,从我来的次次得头名,第一年我本就能入国子监进学,可我被顶替了,顶替我的人是将军之后——”
“我当时心想,替了便替了,第二年总能是我了,可到了第二年,我又被排在外,被他们举荐入国子监的人,是工部尚书的表亲。”
“多可笑啊,从我入书院第一日开始,这里权贵出身的公子们便与寒门学子泾渭分明,我也不想整日做样子,可我若不如此,哪怕学问再好,也会被排挤嘲弄。”
“我苦等两年,我满心以为到了第三年总该轮到我了,可这一年刘希来了,他出身好,他父亲是吏部员外郎,他学问也好,他眼高于顶,我们这些人在他眼底都不算什么,而山长和夫子们,竟然还想举荐他入国子监!”
洛谌面上生出恨意来,“他才来第一年啊,为什么便要举荐他?!可刘希,刘希要参加去岁的春闱,他拒绝了夫子们的举荐,直言他不入国子监也能高中状元,而夫子们,就这般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另外选上的那个依旧不是我。”
“我苦等了三年的,就这般轻易给了旁人,而那人却弃如敝履。”
洛谌目光扫视过堂中众人,忽然扯出个癫狂的笑。
“刘希多么高傲自负的人,我以为他有多少真才实学,可你们万万想不到,他不过也是心术不正之辈,当我无意间告诉他,我与方大人吃酒,听到方大人酒醉对常清说漏了考题时,他面上严肃斥责,心底却将信将疑。”
“那时我正在与常清写《金枝记》,席间,方大人也的确问过常清《金枝记》写了什么,方大人很爱重常清,很欣赏常清,当时我想,方大人,你知道你喜欢的那些桥段,其实是出自我之手吗?”
“后来方大人还帮他出谋划策,告诉常清这戏文之中应当增加什么才好看,同席的其他人都醉了,只听了小半,以至于后来刘希问起他们,他们都说方大人的确帮常清想过如何写戏文,他心底更信了我的话。”
洛谌嘲讽的笑起来,“当一个人太想要某一样东西时,便很容易魔障,方大人是去岁春闱的监理,当年又曾高中状元,与其说刘希信我,不如说他更信方大人,尤其我告诉他,方大人第一次见我们时便亲口说从前的试题也藏在戏文中时,他越发觉得方大人的确有说漏嘴的可能。”
“为了确定,他往庆春楼和妙音楼跑,想知道方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等《金枝记》开演,我又顺嘴说常清真的把方大人说的试题,变了个样子写进戏文之中,他当时依旧严肃的斥责我不该生此等猜疑,方大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可随后,他提出要回府温书。当时,我便知道他全信了。”
“两个月后,他落第了。”
他笑意忽而一灿,“连三甲都未进,太可笑了,这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可有着京中第一才子之称的人,竟会选择相信,而后作弊应试,我从不敢明着诱导他,他本有许多次机会不信,可他还是信了,这怪我吗?这只能怪他自己!”
“他落第后,所有人都问他为何落第,可他全都闭口不言,他怎敢说自己入了魔障,信了新文里的题呢?便是对我,他都不好意思怨怪,因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是不信的模样,只有对常清,他肆无忌惮的发泄戾气,至于方大人说过什么,他亦提都不敢提。”
洛谌眼底闪过快意,“他永远不会让人知道他那时多么的愚蠢!”
他被反剪着双臂,撑了半晌,此时无力的瘫坐在地,宋怀瑾摆了摆手,谢南柯和王肃便放开了他,这时宋怀瑾问:“你狠狠地阴了他一回,他吃了大亏却有苦说不出,后来,他又是如何发现你设局的呢?”
洛谌面上闪过诡谲的笑,“你想错了,他根本还没发现我,他只是发现了常清,春闱之后,他心底自然悔恨无比,面上却不敢叫人瞧出来,只是人时而消沉时而暴戾,去岁腊月时,他发现了常清戏文里的秘密。”
“他怀疑常清的戏文并非独自写就,待无人之时,便逼问常清,在人前时,对常清更为刁难,那些与他沆瀣一气之人,自然也学他一样不给常清好脸色,常清本就被嘲弄许久,这时自然顶不住,刘希还威胁他,说他可以让常清滚出书院。”
想到那段时日,洛谌面上的笑意被阴鸷所取代,“他常来寻我,问我该如何办,我看他一日比一日恐惧害怕,便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于是,我心底生出了一个绝妙无比的计策。”
“两年前他入书院时,寒酸窘迫,其他人都对他略有鄙薄,只有我待他还算温厚,后来小事上亦对他照顾有加,他知恩图报,因此,后来我提出我可以帮他将戏文写的更好,可得利后他要与我分银钱,且不能告诉外人之时,他答应了我。”
“那时我告诉他,新戏本是三个书生被谋害,而后以鬼魂模样回来伸冤报仇之时,他并无任何怀疑,从他动笔开始,我便在计划如何杀人,等他将三人的死法写完,我便知时机到了,正巧,过年之后刘希一早便回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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