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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眯眯地,脸上是心满意足的年青女子的温柔与娴静。
爱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
他开始后悔结了这样的一个婚,在他明知自己另有所爱时,把一个这样好的女孩子拖进婚姻,在这场婚姻里,古兰给予他全部的温情,他却无法回以同样的情意。
一个并不自私的人做了这么自私的事,爱军不能心安理得,不能原谅自己。
他常常在黑暗里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好象忽然变成了一条鱼,鱼是不能闭上眼睛睡觉的,那是鱼的宿命。
就是在这样的疼痛与挣扎里,依然不是没有快乐的。
他们每天可以看到彼此,可以随时随地交谈,可以一同下班,可以一同吃午饭。
有一次,爱军与解放一同去洗澡的时候,解放发现爱军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拿下一个什么东西,藏在衣服里。他趁爱军不注意时悄悄拿出来看。
是那枚戒指。
用一根红线穿着。
原来,爱军一直把这戒指当作项链挂在胸前。
解放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笑了。心里暖得不知如何是好。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下雨了,爱军没有带雨伞。解放送他回家。
爱军看他拿出的黑尼龙布的伞,笑起来说:“你现在也变‘修’了,用起洋伞来了。”
解放也呵呵地笑:“可不,小时候,我们总用那种又大又重的黄油布伞,你嫌它笨重,宁可淋雨也不带。”
爱军说:“不是有你吗!你喜欢下雨,巴不得天天带伞,其实你是把伞当枪玩儿。”
黑伞很大,足以遮住两人,他们慢慢地向前走,解放的胶鞋叭叽叭叽地踩着水。
爱军却只一双旧的解放鞋,全湿了。
解放说:“也不穿双胶鞋,看湿了脚感冒流鼻涕。”
爱军但笑不语。
快到爱军家时,解放突然不停住不走了。拉着爱军挨着墙站着。
把硕大的伞微微倾斜,隔出一方小小天地来。
爱军微微诧异地望着他。
解放慢慢伸出手去,在爱军的领口脖颈间摸索,把那拴着戒指的红线挑出来。
戒指落在他的手心,犹带爱军的体温。
解放捏起戒指,快速地在唇边一吻,又放入爱军的领间,让他顺势滑进爱军的脖子。
戒指微晃,不象是落进去的,简直象从胸腔子里跳出来的小小活物。
“回去吧。”
解放说。
“嗯。”
爱军拉开倾斜的伞,那一方小世界叭地,就碎了,不存在了。
这一天,解放外出开会,没有回厂,爱军一个人占了一个角落吃午饭。
想起解放总是故意做出穷凶极恶的样子与他抢肉吃,抢到了却又放进他的碗里,不禁闷头笑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师傅蔡卫东坐到他身边来。
“师傅。”
爱军打招呼。
“今天一个人吃饭?”
蔡卫东问。
“嗯。”
蔡卫东仔细地打量着爱军的侧脸,在他额头与下巴这一条清晰秀气的线条间来回扫了几趟,突然放低了声音,问:“你和郁主任好象,要好得很。”
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但是蔡卫东的语气太过奇怪,爱军不能象回答其他同事的询问一样回答: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而是抬起头来看了蔡卫东一眼。
蔡卫东的眼神凉凉的,但又有隐隐的火热在浮动,突然,他曲起一根手指,抹去爱军嘴边的沾着的一粒米饭。
爱军的心咚的沉一下,刹那间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会觉得这位师傅的眼光阴沉莫测。
他站起来:“我吃饱了,师傅慢慢吃。”
蔡卫东闪电一样地伸手擒住了爱军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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