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无路可退就是胜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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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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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搂住林予的双肩,捏着肩头那把骨头传输力量,说:&1dquo;忽悠蛋,你之前说过,自己不想好,那就怎么也好不了。豆豆在变好,我们也很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林予看向林获,心头再次浮现出贺冰曾经的罪恶。他原本想独自回去,就算找不到贺冰,也想寻找关于许如云的一点痕迹。既然萧泽知道贺冰在蔺溪镇,肯定也会找过去,他只好打消独自行动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孟老太穿着身休闲装来到医院,她最近返璞归真,不化妆不打扮,素着脸修身养性,反而显得更加年轻。

  她把保温饭盒搁下,闲闲地在椅子上一坐,攥着林予的手毫无废话:&1dquo;小予,你哥都跟我说了,姥姥暂时不讲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你们急着走,姥姥只说几句要求,你务必要做到。”

  林予应着:&1dquo;姥姥你说。”

  孟老太摩挲他的手背:&1dquo;你和豆豆以前遭罪,以后不会了,豆豆现在没死没伤躺在这儿,你要照顾他、陪着他;你哥哥跟你经历了那么多事儿,生死都不在话下,他也全乎人一个,需要你爱他、疼他。所以,你这趟去,不是有仇报仇,是把仇了结,把恨在那穷山僻壤的地方搁下。”

  林予眼红鼻酸,孟老太将他一把搂住:&1dquo;你以前遇见过的那些人,每个都是走上了绝路,你能帮他们,那这回就帮帮你自己,别让自己到无路可走那一步。”

  林予离开前封存起一份理智,要保留到失控那一刻再打开。他答应了孟老太,临走又对睡梦中的林获说了几句话,和萧泽告别医院时正好就着中午晴朗的太阳。

  他们回公寓收拾了点东西,统共也就一人一个包,出上路,林予揣着外套口袋,死死攥着从杂志上撕下的那一页。

  高公路两旁的风景和冬天比天上地下,春天哪里都是好看的,绿的更绿,清的更清,一点点向南行驶,进入某地界后晴天转阴,飘飘洒洒地落了场雨。

  林予歪着头看山,山体深绿连绵,每一道起伏都挺温柔,觉不出半分陡峭。高山密树笼在烟雨里变成冷色调,配着车厢里的喑哑歌声,感觉能行至尽头。

  &1dquo;哥。”他说,&1dquo;看着这景儿,感觉一点都不怕死。”

  萧泽握着方向盘面无波澜,内心却不动声色地激起一股海chao,他想起遇见林予之前的考察回程,也是飘雨的高路,也是缥缈的女声,他同样生出了赴死的勇气。

  这场雨一路蔓延至蔺县,到达时正值傍晚时分,阴天没太阳没晚霞,只有层层下压的黑暗。他们还住上次落脚的酒店,还去对面的快餐店吃炒面,不过林予的师父没来,一顿饭吃得百无聊赖。

  他们拥抱在床上,开着床头灯互相取暖,林予问:&1dquo;哥,明天还有雨吗?”

  萧泽回答:&1dquo;天气预报说明天会转晴。”

  &1dquo;其实下雨反倒适合那个气氛。”

  &1dquo;什么气氛?”

  &1dquo;上坟,哭丧。”

  &1dquo;别了,我一到雨天就怕你穿越。”

  林予乐不可支,咧开嘴露着八颗白牙,他说几句冷笑话,萧泽接几句更冷的,可被窝里越来越暖和,雨声淅沥,他把萧泽的手放在胸口,那微乎其微的肌肤摩擦声几乎寻觅不到,但一点点填平了心上的疮孔。

  如萧泽所料,半夜雨停了,天空一点点放晴,林予早起换好衣服,背着双肩包出去了一趟。他去早市买了几刀黄纸,买了两串金元宝,还买了几个苹果。

  不知道许如云喜不喜欢吃苹果,他有点纠结。

  街面还湿着,蔺溪镇的土路更是难走,积水和泥拌着小石子,遇到一大滩水都不确定下面是路还是坑。吉普车慢悠悠地往里开,绕过蔺山直奔山后头那个村子,山脚下的背风坡上全是坟,有有旧,有的多年没人打扫已经被磨平生出荒糙。

  萧泽停车熄火:&1dquo;开车也不快,咱们腿儿着吧。”

  他们下车往村子里走,隐有预感还是要回到山脚下来找,步行到村口,林予沾着一脚泥水张望各家的房屋,都在一个镇,住的房子也都差不多。

  雨后难走,土路上没什么人,林予随便拦住一个岁数比较大的,问:&1dquo;奶奶,村里以前是不是有个叫贺冰的?”

  对方没听清:&1dquo;谁啊?”

  &1dquo;贺冰,在镇上那间学校教书,支教来的。”他大声一些,&1dquo;他老婆叫许如云,您见过吗?”

  老太太听清后打量他:&1dquo;你们是谁啊?”

  萧泽在阳光下半眯着眼睛:&1dquo;大娘,我们是许如云的远方亲戚,她去世后埋在后山了?”

  &1dquo;后山,都在后山呢。”老太太不怎么讲究地擤了把鼻涕,&1dquo;我知道点儿,当时县里来救护车,大家都跑他家门口看,后来那俩人都没回来,估计是没救活。”

  林予急切地问:&1dquo;您能说仔细点吗?!”

  &1dquo;那我可记不清。”老太太不耐烦道,&1dquo;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哪,警察后来在山脚安的坟,她男人根本没回来,反正我这些年没见过。”

  老太太说完又打量他们一遍,然后揣上袖口走了。

  林予险些把背包带子薅断,当时闹出人命,许如云没有救活,贺冰锒铛入狱,警察回来给许如云安一处坟。而那个死掉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也许被人茶余饭后嚼几回就忘个干净。

  林予有些摇晃,挽着萧泽的手臂才得以继续前行,他们寻不到多年前的丁点痕迹,村民更忌讳打听晦气的身后事,至于生前&he11ip;&he11ip;

  没有人比贺冰更清楚。

  两个人返回后山,太阳挂在半空,照着那片毫无规矩的乱坟。蔺溪镇的人死了都往这儿埋,这一辈死光了埋下,百年后消融在泥土里,再埋下子孙。

  林予松开手自己走,从外面一圈开始挨个寻找,坟其实不必看,但他却怕错漏一般详细检查。走上山坡,绕过墓碑,薅下一把荒糙,叶片的细脉交错纵横、四处牵连,可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找不到。

  萧泽走到他身旁:&1dquo;只有一处坟丘的话早风吹雨打磨平了,但我们能确定就在这片土地下,那就把东西烧给你妈妈。”

  林予掏出黄纸和元宝,摆好那几个苹果,几块石头垒成一圈,他把东西一股脑烧掉。火焰跳动,偶尔有村民路过看他们一眼,他盯着最红的焰心出神,张张嘴喊了声&1dquo;妈妈”。

  许如云,贺冰说她很漂亮。

  林予抬头看看天空,乌云散开只飘着几朵洁白无瑕的,他想许如云就是其中一朵。黄纸和元宝渐渐烧完了,火焰也低下去逐渐熄灭,他猛地站起身,鼓起力气一扫颓败,抬手圈在嘴边,大声喊道:&1dquo;——我是林予!”

  他是林予,今年十八岁了

  最近读书很用功,喜欢算命,喜欢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

  他爱吃红富士,爱不高兴的时候上小楼。

  他把以前的辛苦都忘了,他以后会过得很好。

  林予一口气喊完,声音在山间回荡,每一句乘风而去,飞到远处、飞向天空、飞入许如云的耳中。他圈在嘴边的手掌捂住脸颊,静默着立了半分钟,而后闭上眼睛高喊,春风几乎划破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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