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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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心头一酸,再是动容,她的性子再不是能当做孩子的面子做出一番痛哭流涕的样子。
直到大皇孙离开很久,她仍坐在罗汉床上,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门外。
比起大皇孙的淡定自若,二皇孙恍恍惚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鞋也没脱就上了床,扯上被子兜头蒙住。
自他会说话起,他母亲就教他要讨好家里每个人。从祖父到嫡母,一个个都的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连他们身边的嬷嬷,太监,都得温言细语捧着,连高声也不能。等他稍知事后,他忍不住问他娘,“娘,我祖父是王爷,我爹爹是世子,我是王府公子。为什么还要我去讨好几个奴婢?”
他的母亲说不出话来,抱着他唯有哭泣。等再年长,他方明白为什么。自此,不用他母亲说,谁得势,他奉承谁,五皇孙得太子看中,让他做什么他都做,比下面的小太监还殷勤。那个不说他是五皇孙的狗腿子,他浑不在乎。起码因为他做了五皇孙的狗腿子,他和母亲夏天有足够的冰使,冬天有银霜炭用。
然今日周中的行径让他震惊异常,连他的嫡兄都要让三分的五弟,那个师傅不是夸其天资聪明,最多也是不言不语,没有一人像周中那样,指着五弟喝斥,不行师礼不准进南书房。
在他小小的脑袋里,不甚明白周中一个穷翰林怎么敢对人人都捧着的五弟大喝小叫。但在他的幼小的心里对周中以后的日子有了些许担忧,周中是第一个正儿八经拿他当皇孙看待的,虽然周中没有说,但他就是能肯定这一点。
周中压根没觉得这是天大的事,赶跑了五皇孙,分别打了大皇孙二皇孙的手板心,又让他带着伤上课,写字,下学后还给他们留了功课。周中才慢悠悠地出了宫门,骑着毛驴回家。
因着头天周中改了上课时辰,从辰初改到辰正,故此他如昨日一样起床洗涮骑毛驴进城再进宫。
不出所料,五皇孙缺席,三皇孙四皇孙继续抱病在家休养。
只有大皇孙及其伴读在和二皇孙在南书房等候,至于二皇孙的伴读,既然五皇孙不来,他们自是不来的。明面上说是二皇孙的伴读,实际上都是唯五皇孙马首是瞻。
二皇孙也不觉得尴尬,他早习惯他的伴读不拿他当会事,每每跟着他就是为了接近五皇孙,给五皇孙解闷子。五皇孙没来,他这个狗腿子也不该来,只是他心有不舍,肚子也想好话回复五皇孙,再不及是让五皇孙打一顿。
周中压根没提五皇孙,先是检查了大皇孙二皇孙的功课,又指点一番才上课。课上到一半,东宫来人请周中过去。来人神态颇是倨傲,一双眼斜着周中,尖利的声音阴阴地道:“周大人,请吧。”
东宫情形,周中不用特意打听,也知其二。宠爱的儿子受了气,太子这个当爹的自是要为儿子出气,要不是要上早朝,早就命人来请周中去东宫。
东宫来人,早在周中的预料之中。他既然敢如此行事,自是不惧太子。如今这宫中作主的尚是景仁帝,昨日南书房事,他不信景仁帝没有耳闻,却没有任何训斥,自是默认了他的做法。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还惧怕甚太子。至于太子他日成为这皇宫之主,毕竟是他日不是今日,且太子也未必一定能登上那宝座,史有从太子继位的少。
周中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看在那太监的眼里,又是一番嗤笑,果然是周傻大胆,不知皇权之利害。
第五十三章
太子看到周中毫无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怒火升腾,只是几年来的涵养功夫下来,面上怒意一闪而过,肃着脸道:“周大人初次任皇孙师傅,可有甚不习惯的?”
若是那知情识趣的,自是顺着太子的话请罪,偏周中不以为自个儿有错,道:“目前尚好。”
太子听闻此话,心中怒火更甚,且周中家中又无甚根基,不过偏僻地儿来的穷翰林,不值当他耐心周旋,遂道:“不知我家幼子怎么让周大人恼怒?竟撵他出了南书房。”
也不等周中回答,太子又道:“可怜他小小孩童,刚知事的时候,正是爱面子。让周大人这么一来,他连门都不敢出。愁得我觉都睡不好,白日上朝也无甚精神。不知周大人可以甚好主意?”
这是要他去给一个孩童赔罪了。
周中心中冷笑,他连景仁帝命他做皇孙师傅都敢拒一拒,奈何一个太子。遂道:“世人皆说棍棒下了孝子,太子想要五皇孙成材,不妨也可如此行之。”
太子心中怒气再也忍不住,人倏地站起来,道:“周大人,你不过一个七品翰林。让你教授我儿,是我们皇家给你的恩宠,可不是让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欺负皇子皇凤。既然有胆量撵我儿出出南书房,就得去把他哄好,哄不好,你也别回来子。”
闻言,周中大惊。他品级再低也是正经二榜进士,翰林院维修,太子对他说话怎地像是在奴婢说话似的。
周中双眼一扫,只见太子满脸怒气,根本不觉此话说的有多不妥。心中大奇,东宫自有太子太傅,又有詹士府供其垂询。这些人皆是朝中重臣,在他们的熏陶下,太子为何会有此想法,真是奇也怪也。
太子那知周中心中所想,见他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喝道:“周大人,难道要我请你去吗?”
周中回过神来,双眼直视太子良久,长叹道:“太子危也!”
“放肆!”
不知怎的,太子让周中看得浑身起毛,又听得太子危,又惊又怒地大声喝斥,好似能消除因周中的话而带来的恐慌。
周中摇摇头道:“太子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可惜可惜。”
周中不过二三句话,若说太子完全信了,那他也白做了几年的太子。若是他丁点不信,那也假的。他这个太子来得太容易,至少容易的让他心里不踏实。先帝时几位皇子争斗,刀光剑影,那时他也成年,虽因平王府的地位而没参于,却又因平王府没有夺嫡的能才而多多少少知悉。夺嫡之争自来少不了累累白骨,尤其先帝时的太子并没有坐上那把椅子。这些都时刻给他一种惶恐,深惧他如了先帝时的太子,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太子脸色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才缓缓地坐了下来,挥退殿内宫女和太监,看着周中道:“据实道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宫绝不轻饶。”
周中又摇晃着脑袋道:“臣句句属实,奈何太子不信,臣何须多言,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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