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六 举世无双十(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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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去年假黑竹令的案子,伤损了黑竹二十多人,我晓得凤鸣花了大力气去查,可却也并未寻得答案。”
夏君黎道,“你既在太子身边,可曾有探听过——此事与他可有关系?”
宋然又暗自松下一口气。却原来说的是自己在太子身边之故。“这件事……”
他的手便略略一停,面上露出踌躇,“说起来也是怪我。这事出在年前,凤鸣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好是去建康了,待我回来,风声都已过了,我想探听口风,可没有由头,着实不易。”
“其实我不用你打探太多外面的消息。”
夏君黎道,“你不必将气力花在听什么太学生闲谈上——在这内城里,若你真觉掣肘,便不必做那个收线的人,只需要做一条线——做我在太子那里的线。你在他那听见什么、现什么、有什么怀疑,尽可立时设法告诉我。”
宋然露出犹疑之色来:“你突然这般说——可是我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满?”
“当然有不满。”
夏君黎直言,“我一直认为,有你在太学,在礼部,在东宫,但凡太子那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定须能给我些消息——但始终并不见得有什么。昨夜刺客之事,我总信你也能知道些什么——哪怕事前未曾得信,事后也该有话来;或哪怕这事与太子无关,你也消与我透个风向,摩失、葛川,这些或有可能之高手,你总也知晓其去向一二——可你非但一无所知,甚至还反问我可有捉到刺客,甚至今日你连内城都没去,到得明日,只怕又是你说的‘风声都已过了’,要探听都难有由头,换作你是我,难道不失望么?我知晓你不希望在太子那里出任何纰漏,不想冒一丝暴露身份之险,可若这一切都是为了黑竹,你什么都不做,是否却也本末倒置了些?有时我竟也想不透,你当真需要这许多掩护,才能行你执录之事么?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埋于此,又做了些什么?”
夏君黎说着目光更有几分灼灼逼人起来,随手抬起手边的账本:“这账本看着不是你做的。”
又举起另一册:“会中人头出入,不归你执录管,这是去年的,只是刚从总舵辗转到你这来存留罢了。”
再拿起第三册:“只有这本任务记录,确实是你的手迹。那是当然了,这小半年,记下的任务还不满三页,执录若是连这个都不做,那还真没别的用处了。”
“君黎公子怎还指摘起我大哥了。”
宋客正将水壶提了进来,不知听了多少,左手摸了一摸桌上被翻开的两只茶碗,感觉着茶叶已然悉索在内,右手就手就将沸水注入碗中,氤氲气盛之间,丝毫不见半点偏差。他随手摸到碗盖盖住了,将一只推向宋然,另一只推向夏君黎:“我大哥这几个月可是够忙的了。他一个人应对京中那许多事,也没人与他分担,特别是总舵被沈凤鸣圈起来仔细调查那件所谓‘假令’的那段时日,我们同总舵之间好不容易走通的几步接头也都乱了,‘执录’又如何,被关在总舵之外,总不能做些无米之炊出来。那几个月——沈凤鸣更是禁了黑竹的一切任务,可不就没什么能记录在册的了么?你可不能因为哪件事解决不了,便将气朝我哥撒,他还生着病,你连句问话都没。”
“阿客,”
宋然却道,“不必这般说。你先去给单姑娘冲茶,我自然一样样同君黎解释。”
“去过了。我就从那来的。”
宋客话虽如此,还是听出了他言下之意,便将水壶放在桌上,“你们一会儿自己添。”
转身待走。
刚放在桌上的壶却已被夏君黎握住了把手。他伸手掀开又一只茶碗,没有茶,但他还是往杯中将热水注了进去。“先别走。”
他把茶碗向宋客的方向一推,“若没事,不如坐下,一道说说吧。”
宋客停步,失明的双眼没有看见宋然在他与夏君黎之间快扫动的目光,仿佛想捕捉什么似的。只有未曾加盖的茶碗冒出新鲜的热气,与午夜的凉意混合在一道,依稀已扑面而至。
“你让我说说——那我可就直说了。”
他微微将身凑前了一些,向着夏君黎的方向。
夏君黎眼皮抬了一抬:“你说。”
宋客冷笑起来。“这几个月你都不在。”
他说,“一个自己都不知做了些什么的人,有什么资格指摘别人?你知不知道,黑竹这数月,人心散成什么样了?你以为有许多事是我们不想做么?只是——没法去做。我大哥不能出面,我——我一个瞎子不配出面,我们能做什么?我倒是希望沈凤鸣能将你取代了,还更安定人心,可他偏不干——他偏是要等你回来。要说那张‘假令’,黑竹现在都知道了,那上面是你的笔迹签批,还有你的‘黑玉颐指’印痕,要怀疑也该先怀疑你自己,最少——也是你未曾将自己这些物事保管得好了,才让人钻了漏子——不管是单看这件事也好,或是要说黑竹这几个月一蹶不振的模样也罢——但凡有什么你今日觉得不顺眼的,那也都是你——你夏君黎一个人的错,我大哥可已是极对得起你了,你说得他一文不值,也不想想你配么!”
“阿客。”
宋然语气变得有些肃然,好像并不喜欢他这样。却听一旁的夏君黎笑起来,笑得宋客都不免皱眉拍桌:“我所言皆为事实,有何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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