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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永平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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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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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其中不对劲的是,如果他师兄看过这份案卷,以他师兄的行事风格,定会将案卷放归原处,不会这么大喇喇地塞在一堆,又交给小宋去放。明显是有人故意夹杂其中的,这人为了让他看到,这种奇怪之处也并不在意了。

若是如此,窦宪定也是知晓此事了。可是许然和窦宪,都不想他知道,什么也不愿给他说,而却有人怎么也想他知道。再加上窦家案子本身,楚归只觉浑身有些虚脱,心乱如麻。

☆、39窦家疑案

39

接下来几天,楚归都自己泡在案卷室了,花了很大精力将关于窦家的案卷都找出来。廷尉府的案卷室比司空府的档案室规格稍小,但也是三层,一二层摆设格局差不多,一排排的木架子上装满了案卷和材料,阳光一照灰尘飞舞,三层也是机密性的,不是一般人都能进去。

案卷室三层里又分为很多种类,涉及诏狱机密的又在一边。楚归如今身为廷尉左平,倒是能查阅三层诏狱的案卷,其他的便不能看了,而且其中的案卷是不能随意借出去的,借出去要经过很繁琐的手续。如此一来,永平五年窦家坐赂案的案卷如何大剌剌的塞在那些近来的重大案卷中,也的确让人生疑。

楚归对案卷室案卷的存放还不够熟悉,也没法让小宋帮他,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翻阅窦家的案卷。这事他连窦宪也没说,一来他连其中来龙去脉还没弄清,再来窦宪与他师兄离京的事大概还是有关系的,而且还存在他不知道的在暗处的人,明显有人故意就是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让他知道这些,他也只能顺水搭桥,至少现将案卷都查清楚。

即使是三层的诏狱卷宗,也十分浩繁,楚归一头雾水地扎进去,先往永平五年之前的卷宗翻阅,也是翻了好久,才翻到永平二年窦林坐臧案。窦林为窦氏子弟,在永平元年随中郎将窦固、捕虏将军马武平羌有功,后被任为护羌校尉。诸羌对窦林信服,有滇岸羌归降,窦林上报天子以滇岸羌为羌族大豪,即大族,天子遂封滇岸羌首领为归义侯,加封汉大都尉。

第二年,又有滇吾羌归降,窦林又上奏滇吾羌为羌族敌意大族,为其请封。时明帝对羌族一下生出两个第一大族感到疑惑,怀疑并非属实,窦林一下脑袋秀逗了,谎称滇岸羌即滇吾羌,是陇西方言称呼不准确的原因。明帝怒而罢免了窦林官职。适逢凉州刺史上奏窦林坐臧,遂下狱死。

案卷中有称窦林以滇岸羌为羌族大豪,乃是被属下所欺,而滇岸羌与滇吾羌的确是羌族不同的两支。窦林对天子称滇岸羌即是滇吾羌,有欺君罔上之嫌,但汉哀帝时期即已除了欺君之罪,即使如此,如何处罚还是看天子个人的心情和考虑。

令楚归十分不解的是,傻子都看的出来,谎称滇岸羌即是滇吾羌的说法是最不讨好的,这个做法事实上已属欺君,如果侥幸天子没有追根问底滇岸羌与滇吾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窦林为滇吾羌和滇岸羌请了两道旨意是铁打的事实,也摆明了窦林是弄错了,按这个谎称的说法就是为一个羌族部落请了两道赏赐。

既然如此,窦林为何不直接承认他第一道请旨称滇岸羌为羌族大豪是弄错了,滇吾羌才是第一大豪,这样也不用担欺君的风险,至少这后一道对点燃天子的怒火起了莫大的作用,毕竟敢欺君,胆子太大了。而事实上,滇岸羌和滇吾羌都是羌族大支,窦林照实说后果也不会这么严重。

这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秀逗说法。

而若没有这一遭,坐臧却是不至于下狱死的。秦律严苛,汉高祖以其草根帝王的大流氓气派,大笔一挥,汉初律令变成了简单的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但与前人所说一般,伤人有曲直,盗臧有多少,抵罪者,也不知抵何罪。

所幸汉高祖有萧何这个擦屁股的好基友,在约法三章基础上取秦律合适的扩为九章,勉强算是应付了社会治安问题。后世经叔孙通、张苍、晁错、主父偃扩充完善,也算是奠定了西汉律令的基本轮廓。

本朝基本上是沿袭西汉,只是天子诏令有所添补删改而已。依律令,坐臧依盗来处,坐臧十金弃市,但若是情有可原、有功或其他,可免死罪。对于窦林这种来说,在平羌战事中立有战功,任护羌校尉期间素有威望,照正常情况判断,是罪不至死的。

最让楚归头疼的是,这个时候,天子高于法,天子之言便是金科玉律,帝王看你不顺眼了,你不该死也得死,看你顺眼了,你该死也不会死。所以说,在这种问题上,在这个时候,谈合不合法,是不是依律查处,都没什么用处。

在窦家那种级别,天子的平衡考量之中,决断生死的绝对不是写在纸上的几条律令,而是天子的心意,只是根据天子的心意,套上依律查处的一层遮羞布而已。而这些律令真正能管到的,只是些平头百姓而已。

窦宪祖父下狱罪名是坐赂小吏,这种事情,你得意时便叫打赏,你失意时便是贿赂。即使定为坐赂,基本上也罪不至死。更何况,这朝廷阴、邓、马、梁等大家族中,楚归便不相信这各个都是清清白白的,一点猫腻也无。以这些罪名便发落了窦家,明显只是给世人看的幌子而已,而真正内情,却只能由世人各自揣测。

就在楚归准备问窦宪时,不想京中一时沸沸扬扬地传遍了一条小道消息。

这段时日楚归都扑在了窦家卷宗中,多的时间也要处理诏狱中事,毕竟走上正轨后,很多还是要廷尉左平来决断。而窦宪也越来越忙,因为这档事楚归对窦宪总有些冷落的样子,但又不至于完全不理他,窦宪也许是觉察到什么,又或许是困于他事,两人也未及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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