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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容仍是半信半疑,却没再僵持着不放,沉吟着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行囊了。
“可怜我兄长这好宅子,又不知道要闲置多少年了……”
——
三月底,圣旨到了薛继府上,薛继早已做好了准备,领了旨便收拾东西装车等次日清晨离开。
“夫君,陈大人说明日在城中酒楼给你饯行,你真不答应?”
薛继从她手里接过了收拾好的行囊,转身交给王衢让他放去车上,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摇了摇头。“何必呢,见了还尴尬。”
沈玉容也无奈,爷们之间的事她不好插手,只能再劝两句:“人家都没放心里你何必呢?再说儿女都定亲了,你能躲多久?迟早还得成一家人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真没放心上?再说等俩孩子长大都是十来年后的事了,谁能说得准,行了夫人你就别操心了,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我够愧疚了可别再愁着你。”
沈玉容拗不过他,只好作罢,让人给陈渝回了信说不去了。
谁知陈渝倒是坚定,次日薛继马车才出城门就见他车驾已在一旁停着,狭路相逢,薛继无奈掀帘下车与人打招呼。
“陈大人。”
薛继一拱手,面上含笑一点看不出抗拒。“子良兄怎么在这儿等着?”
陈渝闻声看去,暗道可算是等到了,一把按下人拳掌笑道:“这都出了长安城了你还跟我拘礼。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肯到酒楼喝两杯,我为你饯行能耗多少工夫?我还跑这儿来堵你,啧啧。”
明明旧事才过去半年,陈渝如此豁达,倒显得薛继小肚鸡肠了。
薛继叹息道:“这不是想着子良兄公务繁忙不愿打搅吗,子良兄也是的,又不是再见不着了,何必辛苦跑一趟。”
陈渝眼中的神情微不可察的变了,嘴角却还挂着笑意:“你还因旧事心存芥蒂?”
薛继一卡壳,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应答。“没有……”
陈渝轻笑了一声:“你不必如此,你当时思虑周全确实没错,我也看得明白,你若是肯攀附宁王今日我也犯不着到这儿送你。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也没有做对不起主子的事,你只是尽了臣子本分,我何必怪你?”
薛继还未接话,陈渝又补上了一句:“就算抛开朝廷的是是非非,咱俩可还连着亲呢。”
话音落罢,陈渝将车上的酒囊取下来,转手抛给了薛继。
“你留着路上饮吧,乾州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自己谨慎行事,到那儿可没人帮得上你了。”
薛继微微动容,抬头跟他四目相对,终于沉沉点下了头。
“好,多谢子良兄了。”
陈渝手按在他肩膀上,许久叹息一声转身上了马车,掀起帘子冲薛继扬了扬下巴:“前边还有人等你,我先回去了。”
薛继看着陈渝的车驾入城,又回味了一番他方才的话,前边还有人等?谁?
转头一看,前边路上果真还停着一架马车,帘子敞开着,里边坐着的身影也不陌生。
薛继上前再拱手行礼:“臣拜见宁王,王爷怎么在这儿……”
“等你。”
宁王环着手臂靠在车内,见薛继过来才挪动脚步下了马车。
“为什么不推辞?就这么想到那地方去荒废余生?”
薛继知道他说的是那日朝堂上他一点不犹豫便应了,心里莫名堵得慌,却还是恭恭敬敬颔立着。
“不是荒废,臣确实需要能服众的政绩,臣这平步青云来得太快,不合常理。”
宁王抱着手臂看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自己臂膀,若有所思。“所以你就上赶着做乾州知府?玩儿命?”
同样的问题不久前沈玉容才问过,但这回薛继不像对沈玉容那样仔细解释,只是勾起嘴角像是玩笑一般反问道:“王爷觉得臣乃无才无德之人?”
宁王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不是……”
薛继又笑道:“那就是了,指不定臣在乾州就能掀起点儿旁人弄不来的风浪。”
宁王看着他脸上自信的神采稍稍出神,薛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时此刻的意气风才像是初入仕途的年轻人该有的模样。
在安王门下做事的薛继总是一副恭顺谦和的模样,一副面具在他脸上不知道戴了多久,到此时他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有了几分年少轻狂。
宁王突然笑了:“本王还真期待你能翻出什么浪花。”
从方才被陈渝拦下叙旧寒暄再到此时被宁王拦下随意交谈,时间已经悄悄流逝了许多,薛继看着悬在上空的太阳,暗道不能再耗时间了……
“王爷,臣还得赶路呢,您也有公务缠身,请回吧。”
宁王抬手示意他且慢,转身回车上取下了一个匣子,交到薛继手里,又示意他手下。
薛继一愣,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宁王,不知该不该收。“这是?”
宁王道:“看看吧,你熟悉的。”
薛继稍稍犹豫了片刻,随即打开了匣子,看见了里边躺着的一把匕,确实是熟悉的,他从江陵带来归还宁王,今日宁王又将此物塞到他手上,这算什么事啊……
“王爷,这匕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王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让薛继看不透。
“没什么意思,就是一把上品匕,刀刃锋利削铁如泥,你留着好歹能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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