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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會兒,姜蕙便撂開這件事,放下手中暖意融融的瓷盅,問道:「陛下昨日點了婉選侍侍寢?」
「是。」秋葵回道,將填好的手爐塞進姜蕙懷中,「聽聞婉選侍的舞練得有些起色,昨日在琅嬛閣外的紫竹林遇見陛下了。」
這是說婉選侍故意在紫竹林跳舞了。
陛下不會看不出這點把戲,既然點了婉選侍,想必她是要復寵一段時日了。
姜蕙微微頷,不甚在意道:「把那本《戎狄勝覽》拿來。」
「是。」秋葵應道,不一會兒,一本手抄的《戎狄勝覽》便放到了姜蕙手中。
她翻開書頁,取出上回夾在裡面的竹雕簽子,接著看了起來。
這本書她斷斷續續看了兩月,雖說書里講的戎狄幾個部族如今只剩下匈奴和西羌,但也有好些有用的東西。
和妃那枚戒指,她總得好好了解一下才行。
姜蕙的猜測很對,皇帝果然沒有點昌平侯府的趙權做狀元。
最終的一甲三名反倒只有他不在榜上。
狀元是原先的會試第二,梁州的李懷民。
榜眼出乎意料,是一位原本只排在二十餘名的貢士,據說因為他的策論寫得過於偏激,主考官把他往後捎了捎,沒想到在殿試上得了皇帝青眼。
探花倒是符合上京大小賭場的設想,果然是江南沈家那位生得秀美的公子。
原本高居會元的趙權成了二甲第一傳臚,倒是有些落差。
昌平侯府,趙權得了下人報喜,臉上並未流露出失望怨懟之色,對其父昌平侯趙忠實躬身一禮,道:「父親,兒子想要上稟陛下,請削去傳臚之身,換三妹妹一條活路。」
昌平侯聽了,反而哈哈大笑幾聲,笑完才道:「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這是你想削就能削的嗎?除非是有一天你或者你老子我犯了事,不用你去求,自然就削了!」
「何況,」他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沉沉笑道,「就算救了你三妹妹又怎樣,還不是枯守冷宮,不如死了乾淨!」
「父親!」趙權急道,「三妹妹才十八歲!」
「我知道。」昌平侯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冷然道,「與其想著換她一條性命,你不如好好想想將來如何做官,才能輔佐你未來的小外甥。」
趙權似乎有些難以接受父親的冷酷無情,愣了半晌才艱難道:「父親,三妹妹腹中,不一定是皇子……」
「是皇子!」昌平侯肯定道,他瞥一眼自家還有些天真的嫡子,「若不是皇子,那你五妹妹就等著進宮吧。」
趙權沉默片刻,輕聲道:「爹爹,真的沒辦法救三妹妹了嗎?她腹中孩兒也有五月了……」
昌平侯盯著趙權的眼睛,緩緩道:「棋差一招,扯進巫蠱之禍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你還能科考,也要謝過你三妹妹……你該想的,是如何為她報仇雪恨。」
趙權低下頭去,沉聲道:「兒子知道了。」
十二月初,距離年節不剩多少日子,皇后上了表,請求大封后宮,皇帝御筆硃批了一個「准」字。
和妃因身份特殊,還在妃位上不動;姜蕙自己封無可封,只能再加份例;其餘后妃都往上晉了一兩位。
許修媛也晉位為從二品妃,成了許妃,雖然暫時沒有封號,到底跟和妃平起平坐起來。
一時間闔宮都喜氣洋洋的,很快便到了年兒抓周的日子。
瑤華宮裡,木窗上還貼著龍形剪紙,庭中照例擺著鰲山燈,不過今年做成了頗有氣勢的龍燈,與去年可愛的玉兔樣子大不相同。
作為皇帝唯一的皇子,年兒的周歲宴辦得很大,不光請了后妃,連太妃和外命婦都一同列席。
皇帝還特下旨意,命宮掖司為大皇子抓周打造了金劍銀弓、玉硯檀台,可見皇帝對其的喜愛。
一時禮畢,姜蕙將年兒輕輕放到絨毯上,溫柔道:「年兒喜歡什麼就抓什麼。」
年兒尚不會說話,只拿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姜蕙半晌,才咿呀兩聲,慢悠悠在絨毯上玩起來。
同二公主抓周時差不多,絨毯上也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物什,只是沒了胭脂珠釵之類女兒家的東西。
按理來說,宮中皇子公主抓周,其實大多提前半月就會被引導著抓些合乎大人心意的物件。
但姜蕙並未這樣做,在世人眼中,年兒即便居長,也是身體孱弱的藥罐子,幾乎與大位無緣,自然不需要再引導他抓些什麼不出挑的東西。
蕭晟湊上來,笑吟吟地將腰間的文劍和玉佩取下放到絨毯上,嘴裡逗弄道:「年兒要不要父皇的東西?」
因皇帝常常來瑤華宮探望姜蕙和他,年兒對父親的聲音很是熟悉,一聽到蕭晟說話,就轉過頭來。
他仍是慢悠悠地爬到皇帝面前,父子兩個對視一會兒,年兒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低下頭去,握住了那柄長一尺八寸的文劍。
第78章回京
「大皇子殿下抓到了佩劍,往後一定龍驤虎步、英武不凡!」
這祝詞實在與身體病弱的年兒不太相配,但皇帝聽著很高興,大聲道:「賞!」
席上氣氛不由更加熱烈。
年兒似乎也高興起來,一把抓住皇帝衣袖,嘴裡嘰里咕嚕說些大人聽不懂的話。
皇帝哈哈一笑,將年兒抱到懷中逗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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