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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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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真容,競價又猛然高漲,鳶眉便在這一聲聲喝彩聲中抱起了她的琵琶。

纖纖玉指撫過琵琶,指尖一勾一挑,有如清泉冷冽的琴音便自她手底下飄逸而出,技巧算不上高,卻有種返璞歸真的音調。

眾人又見她眉銜遠山,眼波瀲灩,溫婉嫻靜的臉上始終綻放著淺淺的笑意,便是這一笑,便讓多少人骨頭都酥了半邊。

鳶眉低眉看著琴弦,雖感受到眾人的眼光粘在她身上,潮膩膩的令人頭皮發麻,可還是咬牙堅持彈完了一曲。

曲畢,掌聲雷動。

她便再次半斂著眼皮施禮,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他人的眼光。

有半醉的酒客朝她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尤二娘便替她擋了回去,「諸位貴人,咱們芙蓉娘子曲子奏畢,恕不能奉陪了,等下次定要叫她再彈一曲,給諸位賠罪!」

說完尤二娘便悄悄推了她一把,她立即會意便抱著琵琶裊裊踅身穿過園子,獨自上了二樓提前備好的雅間。

斂裙在架子床前坐了一會兒,前頭競價的結果也已經出來了,就在剛剛,一個袁姓的大人花了三千兩白銀買下她的一夜。

早就聽那些女樂說過會發生什麼事,二娘亦是拿來避火圖教她男女之事,她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奧秘,就在昨夜,她還忐忑得一夜無眠,可到了這時被一步一步地推著走,倒是來不及去想些什麼了。

不多時,尤二娘便引著一位年輕的郎君過來。

「芙蓉,這便是擷花宴的競得者袁大人,你可要好生侍奉著,省的吧?」

鳶眉抬眸望向那個站在二娘身後的郎君,只見他身形高瘦挺拔,穿著一身千山翠的緙絲圓領袍,劍眉星目,鼻正唇薄,非但不見半分孟浪,反倒有種閒雅的姿態。

她倒是有些慶幸,買下她初夜的竟是這麼一位文質彬彬的貴人。

於是勾唇一笑,主動上來挽著他的臂彎,向尤二娘回道:「二娘放心,芙蓉定會侍奉好袁大人的。」

沒想到被她挽住臂彎的貴人竟是僵了一瞬,這才朝她莞爾一笑。

鳶眉亦是盯著他,見他這般赧然,反而更加自然了些。

尤二娘見她如此順從,心便落回了肚子裡,繼而又對那郎君說:「袁大人玩的愉快,有什麼需要的再叫喚一聲便是,我便不打擾了。」

袁嘉生頷。

尤二娘便樂不思蜀地退出房間,還替他們關上了門。

鳶眉望著緊閉的門扉,心頭一片荒蕪,見他也不主動開口,便問他:「袁大人是乏了嗎?想上床歇會,還是再聽一曲子?」

她秋水般的眸子平靜無波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若有似無的少女馨香融進他的鼻息里,只一瞬,便令他呼吸微緊,心頭也方寸大亂。

他輕咳了下,默默抽回了手道,「我再聽一曲吧。」

鳶眉點頭,讓他坐下,又奉上一盞茶來,這才抱起琵琶走到鼓凳前坐下,「袁大人,想聽什麼?不過奴只會青玉案和子夜歌,你是想聽哪一曲?」

他端起茗碗,剛送到嘴邊便聽她軟糯的聲音響起,便又重把茗碗放了回去問,「方才你彈的是哪?」

她將一切看在眼裡,只覺得他有一股莫名的傻氣,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是青玉案。」

知道她在取笑他見識短,他臉上一下子便臊了起來,掩唇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道,「那就……子夜歌吧。」

鳶眉便緩緩彈了起來,直到琵琶音歇,他依舊入定般的坐在那裡,雙目是失焦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便問,「還要再彈一曲嗎?」

他的眼神方慢慢地聚焦起來,卻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那……」

「陪我坐會好嗎?」

她沒料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便點頭應下,捉裙在他身側坐了下來,「袁大人……想聊些什麼?」

「我叫袁嘉生。」他突然轉過來,定定地看著她道。

鳶眉見他眉心緊蹙,神情頗有幾分凝重,不禁有些呆住了。

「小娘子不記得我了嗎?」

她搖了搖頭,她自幼養在深閨,除了裴疏晏,便幾乎沒接觸過其他男子,即便有幾次出了門,也未曾與其他陌生男子有過交談,因而她很確信自己是不認識他的。

況且眼下這境況,倘若真遇到熟人,反而更加難以抬頭了。

是以她並未多加深思,便急於撇清關係,「奴是卑賤之人,哪裡會認識袁大人呢,大人定是認錯人了。」

見她這般自輕自賤,袁嘉生感到苦澀,便道:「是我認錯了,不過你也不必叫我大人,我在家行三,你就叫我三郎吧。」

他這麼一說,倒是勾起鳶眉的好奇心來,她搜腸刮肚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是對他沒有半分印象。

不過既然客人要求,她索性也爽朗些,便低聲喚了他一聲三郎。

他嘴角止不住上揚起來,又沒話找話道:「方才你在水榭那會,想必是聽到些穢言,我就在底下看著,也為你捏了把汗……其實男人都是這樣,就算是達官顯貴,也免不了會有這樣的陋習……」

說著說著又猛然想起把自己也繞進去了,於是又結巴道,「不、不過……我不是這樣的人,不是我自吹自擂,我……」

她立馬接口化解了他的尷尬,「奴自然明白三郎的為人,倘若你跟他們一樣,這會子就不是和奴說話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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