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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青年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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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单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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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英雄成事,有其必然性和偶然性。所谓“时势造英雄”

,必然性就是先要做好可能成为英雄的心理和生理等各方面准备,偶然性就是在做好英雄准备的前提下,精准抵达历史现场,赶上决定性的那个时刻。

今天这一刻,就让郝白和志赶上了。

两个县城青年,对上一个山村老光棍、老酒鬼、上访新手。天成大功,肉到嘴边。

二人悄悄计议,轻轻逼近。三猴儿肉还没到嘴边,却被一双大手按住脖颈,一把摁到桌上,三猴儿急得大叫,众食客纷纷惊走。志一手擒贼,一手从容拿出工作证向大家展示:“公安办案,抓捕嫌犯!请广大市民给予配合!”

三猴儿还想辩解,却被郝白抄起二两肉糊到嘴里,噎得说不出话。都人民毕竟见多识广、见怪不怪,都当什么事儿也没有生,该卖饭的卖饭,该吃饭的吃饭。

功成事毕,押解回乡。至此,楚鹿乡精神病院越狱案圆满告破,全部病人全部归案,最后剩的一个巨大信访隐患也在最后的关头精准消除。武默三闻讯大喜,立即电话褒奖,并且还要给功臣们接风洗尘。

坐在押解车里,郝白与三猴儿,英雄与囚徒,一车共处,一路向南。高路上,京港澳高与京九铁路平行南下,列车飞驰,昼夜不息,带着多少县城青年南下北上、春来冬往,载着多少梦想与梦碎、希望与失望、朝阳与夕阳,日复一日奔走在祖国广阔无垠的大地上。

返回楚鹿乡时,天已擦黑,远山苍茫。楚鹿大酒店张灯结彩,华灯初上。“精神病院越狱案”

全体功臣指战员欢聚一堂,武默三举杯祝酒,慷慨激昂:“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受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委托,向全体参战人员,致以由衷的感谢和诚挚的慰问!是你们,维护了全乡乃至全县全市全省的形象和荣誉,你们是最可爱的人!”

众人浑身臊,但仍掌声雷动。

“特别是我们的郝白同志,能文能武,天降奇才,是我们楚鹿乡的骄傲!”

武默三骤然从集体而聚焦个人,话锋转的突然,郝白猝不及防,一阵脸红。

“就在全县那么多精力漫无目的地在国家信访局周边瞎找瞎看的时候,就在三猴儿马上就要接近国家信访局的关键时刻,我们的郝白同志,运用独特的敏感性,判断出三猴儿也要饿了找饭吃,果断锁定了饭店来排查;随后挥独特的敏锐性,根据三猴儿爱吃面食的饮食习惯,从浩如烟海的饭店中锁定了这家面馆;再然后又挥独特的敏捷性,和另一个曾经在我们乡工作过的辅警同志,一把抓住三猴儿,有勇有谋,可喜可贺!来,我提议,我们大家举起这杯酒,敬我们的英雄,敬我们的郝白同志!”

说罢率先垂范,一饮而尽。

随后,武默三又单敬郝白一杯,郝白不好意思不喝,勉强一饮而尽。副书记举杯:“我也敬郝英雄一杯!”

郝白正要推辞,已被副书记识破伎俩:“武书记的酒是酒,我副书记的酒就不是酒了吗?”

郝白无奈,再次勉强一饮而尽。就这样,在众人瞩目和众声喧哗中,一个个人影上前来和郝白敬酒碰杯,郝白开始只觉酒辣难咽,随后越喝味道越淡,喝到后来,已如饮水。好像绿林英雄、梁山好汉,越喝越觉气概无敌。

席散,出来在饭店门口道别。三月春风带着寒意一吹,郝白胸中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秽物直冲上来,郝白心说人前万万不能丢人,就在秽物马上喷涌而出之际,郝白心横一念、严绷两腮,硬生生闭紧嘴边,悄悄然咽了回去,心下暗叫好险,赶紧装作海量,关切地询问大家有没有喝醉。

返回乡政府时,郝白只觉腿软,如行云端,踩着、蹦蹦床,到了宿舍门口,郝白终于忍无可忍,“哇”

地一口,把今晚庆功宴的山珍野味,以至于连同在北京抓三猴儿前吃的那碗面,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吐完,郝白抬头一看,瞬间傻眼——正好吐在了范国增办公室门前,呕吐物散着剧烈的臭味,果蔬肉蛋的碎块清晰可见。郝白骂了自己两句,摇晃到花池边,准备捧点儿土掩盖一下,忽然触手之处,又稀又软,心下疑惑,收手一看,竟然沾满一泡狗屎,恶臭隐隐,郝白更恶心了,又“哇”

地一口,二次呕吐,下意识地用手捂嘴,又闻到狗屎臭味,于是吐的更厉害了,低头不及,吐的胸前一大滩,裤子一大片,自己感觉自己更恶心了。

这次连苦胆汁都吐了出来,郝白半天才缓过劲儿,看着胸前污渍,无奈,只好去盥洗室洗涮一下。

此时入夜不深,乡政府大院里还有窗户透出零星灯光,郝白踅摸往后院走去,走着走着,越感觉身体悬浮,脚步轻浮,心说古人升仙,大概也不过如此,要不李白诗说“自称臣是酒中仙”

呢。

来到盥洗室,黑灯瞎火一片,郝白摸黑进去,在墙上摸了半天,醉得找不到开关,暗骂了一句,走到盥洗室最里头拐角处,找了一个淋浴头,脱了衣服放到两个淋浴头之间的隔板上,忽然现来到时候既没带洗水,也没拿毛巾,更没拿换洗衣服,不仅不能洗,而且洗了也不能擦,只能晾干,晾干了也没得换,总不能裸奔于乡政府大院吧?郝白又大骂一声,想回宿舍去拿,脚下又软不听使唤,这时酒力渐渐作,索性先小睡一会儿,再作打算。

朦胧之中,郝白听到哗哗地水声,一时间仿佛神游山涧,流连林泉,从梦中渐渐回到现实,郝白醉眼乜斜,水汽氤氲,白雾四起,再侧耳细听,是淋浴头流水的声音。郝白晃晃悠悠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出来,只见盥洗室门口的位置,雾气升腾中有两个人影,正在洗澡。

郝白心说毕竟天无绝人之路,想借点儿洗水一用,正要说“你俩谁有洗水”

,但一个酒嗝上来,只含混不清地说出了“你俩”

这俩字,就卡壳了。

“啊——!”

一阵急促尖叫,郝白一愣,瞬间酒醒。因这尖叫,竟是女声!

郝白揉眼细看,雾蒙蒙之中,玉体绰约,惊慌失措,上捂下捂。郝白一看自己也是赤条条的,赶紧也上捂下捂,生恐春光乍泄。只听那两个女的一边叫喊:“抓流氓、抓流氓!”

一边抓起浴巾,胡乱裹住,跑出盥洗室。

郝白回身去拿衣服的功夫,已隐隐听到“抓流氓”

的杂乱喊声,其中有男有女,正集结而来。郝白大惊,心说这要是被捉住了,百口莫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慌乱中不及更衣,赤条条地穿了鞋,匆匆抱起衣物出门,远远已有人追来,郝白坚持“顾头不顾腚”

的原则,心说让人看见上半身人家一眼就能认出流氓是郝白,而让人看见下半身人家只能认出这是一个流氓而肯定认不出这是郝白,于是把毛衣往脑袋上一盖,万事不顾,蒙面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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