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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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陌终于消停了下来,开始忙了起来,有时候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了。
姐姐沈蓁见亲弟弟简直是变了副模样,原来猴子样的上蹿下跳变得精神日渐凋零,忍了几日,便也对着江据使用了沈氏独门的“唠里唠叨”
。
江据受了几日不过,终于扛不住沈家姐弟二人的连环珠,终于应承下来,让沈陌押运粮草北上甘州。
沈陌兴致勃勃地策马扬鞭,告别了千叮咛、万嘱托的江据夫妇,带着押粮部队,浩浩荡荡一路西行。
他第一次领了军务,虽是心驰远方,想着立刻到张掖,但还是严格遵照江据军令,每日行程就是那固定的里数,每晚住宿的规定的驿站堂口,严格按照江据军令,按部就班认真执行。
行军几日后,所到之处辽远苍凉,人烟逐渐稀少,大漠烈日的光泽普照在行军人马的头顶,每日最是舒服的时候便是一路上有些个阴凉遮蔽之处。
这个驿站位于凉州地界临近甘州,过了这个驿站之后,便有甘州士卒接管粮草了。
这天,沈陌顶着清空万里,艳阳灼人,一路前行。到了下午,太阳刚刚斜了过去,温度骤降,大风呼啸而来,漫天风沙,对面人马不相见。
风沙中,大家艰难地赶到了山桃驿站。
这个驿站门口有一口水井,井口不远处有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柳。虽是四周荒芜,但因着驿站人来人往之故,围着柳树下的水井也生出了十几户人家。
沈陌命人将粮食辎重卸存在驿站进行修整。
驿站守备和押送粮官戒备格外森严,将士均围着豆点灯烛轮番守候。
沈陌倒是闲不住的,便听起这驿站中的商人、文人谈起吐谷浑之战。虽是只言片语,沈陌加上对元疏的顶礼膜拜和英明神武的了解,心中大致拼凑起一个元疏神明般力挽狂澜的故事。
到了第二天,沈陌将这英明神武的故事,对着驿站之内的几位商客文人说起书来。
津津有味地讲到,吐谷浑突袭,我军仓促不能赴援,吐谷浑攻陷临松,而张掖郡守董安呈领士兵一万前往临松,而尚未到临松便被吐谷浑围住,董安成力战而亡。眼看着吐谷浑即将攻下张掖,元疏赶到后便用了疑兵计,夜里大张军容广设旌旗,夜间鸣钲击鼓四处哗应,吐谷浑在泥泞中犹犹豫豫待了两日,见再也无法突袭,便退去了。
沈陌对着络绎不绝的商旅之人、公务之人每讲一遍便有一遍的欢喜。
虽说实际上这次退敌得益于这倒霉的天气,吐谷浑再待下去,一定被甘、凉二州包成汤圆给囫囵个给吃了,不得已才退入临松。但沈陌还是比自己打了胜仗还高兴,逢人便狐假虎威宣扬其广平郡王的丰功伟绩。
沈陌遵从军令,轮番守了两日无事。
到了第三日晚上,沈陌接到军报,罗杳—罗义潮的父亲,引一千精兵前来要生擒沈陌。
听闻谢挚兰已从甘州返回,引兵接应,让沈陌这个冤大头对这个姐夫的怨念少了许多。
和沈陌不同,沈陌手底下的众将士在这小驿站憋屈了三日,一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恨不得马上就热火朝天干上一架。
夜间的风也被这种严阵以待的氛围吓得停住了脚,整个驿站在浓郁的夜色中无半点声息。
所有人撤出驿站静候,隐蔽起来一直到了四更。
原本精神百倍的将士,也熬不住夜色的煎熬和寂静的压迫,一个个开始迷瞪起来。
刚轮值换上的兵士,勉强打起精神,对敌的危机感战胜了夜晚精神贪图安逸,静静耐心等待。
忽得空中一声炮响,顿时驿站外面弓箭强弩一阵齐齐射向驿站屋舍。
驿站那纸糊的窗户经不住这轮番的折磨,顷刻间散了架子。
黑夜中的动荡并没有惊起驿站的星灯,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半点动静,这般死寂倒是让罗杳大军骚乱起来。
罗杳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急忙拉扯队伍向后退去。
谢挚兰左右早就掘好壕崭,率伏于左右,就等着罗杳领兵悄然潜入,等着箭雨阵毕,罗杳兵士开始喧哗疑虑,一时间些许火炬燃了起来。
罗杳军士毕竟训练有序,瞬间慌乱的士卒听见几声鸣金声顿时稳定了下来,火炬皆掷地踩灭,恐慌的呼吸在漆黑中此起彼伏,似是临刑前的等待。
没有风,没有光,只有一点一点侵蚀精神的恐惧,就这样静悄悄了一刻钟,谢挚兰这才像戏弄够了老鼠的猫,命数百□□朝着依稀残存半点星火处出射去。
罗杳军士听见周围皆是数以万计的呐喊声,不计其数的响箭冲破风声,旁边的士卒倒地呼救。
罗杳严令之下,阻拦不了这些即见终日的士兵落荒而走,自相践踏。
一刹间,罗杳也中箭重伤,士卒被自己人误伤、踩踏,更加仓皇不安,四处乱撞。
谢挚兰燃起火箭信号,“嗖”
的一声在墨色的高空中流光溢彩,左右两军喊声冲天,一起杀出,将罗杳兵士团团包围起来,慢慢蚕食,直至天空微亮,只剩不到百余人。
战场厮杀一直到了天亮,驿站四周尸体覆地,持续的哭泣声都带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被这里三圈外三圈围得密不透风。
谢挚兰见大势已定,传令停战,招降罗杳军士,编入凉州守备。
罗杳诸多军士听闻,纷纷弃械投诚,兵器噼里啪啦地扔了一地。
罗杳身中数箭,浑身鲜血浸染,他那历经数战的刚毅始终让他存了一口气息,颤颤巍巍的身体执着地立在包围之中,身边仅十余人挺身力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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