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将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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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浓了,安邑天空褐色的浓云。
近了午膳时分,话已经说到无话可话,大殿沉闷、昏暗,几十只长烛上,摇曳的烛火如午夜橙色的幽灵。
魏侯坐在大殿高处,两只细细长长的烛台离他很远。烛火只能照亮落在地上的袍角。他整个人,躲在浓阴之后,大胆的打量目光投射在他的臣子身上。
隐隐约约,大殿上的魏臣自动分成了两波。
公孙痤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年纪大、资历高,他从魏武侯开始就一直担任相国,就连魏侯对他也得尊尊敬敬的。
围着他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佝偻的老人,一种是外表不佝偻,心却已经佝偻的年轻人。
他们年轻时曾亲身,或由父母转述过李悝变法在魏国引的奇妙反应。从贫苦到富饶,从弱小到强盛,从三晋到唯一的大魏,他们看到了魏国的变化,感受到了生活的改变。
一生沉浸政治中的老者们敏锐地察觉到魏国的困境。
两世奋强,魏国已经顺着李悝规划好的大路走到了尽头,如今这辆庞大的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
车上人再抬头看,四下只有一片漆黑无光的空白,再没有一个李悝为魏国指明方向。
再往下怎么走?他们觉得是时候要休息了。像是一匹奔袭了千米的马儿,疲惫不堪,需要休养生息才能继续跑下去。
可朝堂上,还有另一伙人,那群少不更事的年轻人、外国人、粗鄙乡人,总要鼓动着国君继续变法,继续奋强,再来一场李悝变化,吴起变法。革了前者那群老家伙的民,给他们腾腾位置。
老家伙们斜眼看着这群小年轻,想起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上位的。一种危机感,一种对失去权利的恐惧,使他们看这群同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把天下所有的坏事都加在他们身上,连早上地湿摔了一跤,也是他们暗地里咒的。
年轻人,他们的势力不如老人。他们在朝堂上的党羽没有老人多,他们的经验没有老人足。但他们年轻,充满干劲。但他们的派别里,有白圭,有庞涓,有鱼头,还有一个被所有人称为魏侯的人。
年轻人眄望着那群老人,一种取而代之的豪情,一种对是尸位素餐者的鄙夷,使他们看这群同僚怎么看怎么看不上眼,觉得天下所有的不幸都是由他们引起的。连出门被人摸走了人两块贝币,也是老人们方的。
但是——心里刚刚了狠的魏侯的目光一落在公孙痤身上,忽然又心软起来。
公叔痤已年近八十,他曾经也是仪表堂堂高大威猛的男人才会让国君把妹妹嫁给他,现在却佝偻成一团,眼珠子都了黄,好像一个烂掉的老橘子。他的头和手衰弱得抖,脸上布满衰老、死气沉沉的皱纹。一个想法,曾经无数次,现在又再一次浮现在魏侯心里:相国命不久矣。
他再看了眼一旁正值壮年的白圭,庞涓。
算了,魏侯心想,反正公叔痤也没两年好活了,没必要。就让他老死在这个位置上吧。
乌云怎么也散不开了,却又不愿意轻易降下雨来。
宫中到了传膳的时候,大殿里臣子也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魏侯不再留臣子们叙话,放他们回家吃饭去。
大臣的宅子都在城中的中心区域,离宫殿都近,没一会就散开,钻回了自己的家门里。
白圭的房子不是魏侯赐的,他还住在自己的逆旅里。就算是当了官,他也没放下经商。
钱权,钱权,不管是因钱丢了权,还是因权丢了钱,那都是得不偿失。
白圭的马车从大路上赶过,路过鱼头的宅子,就闻见那股浓郁的香气。比用椒麻涂墙的清香还要浓郁,比烹制腊肉还要诱人。
窗户被照得通明,风撼动窗门的乒乓响声,配合动物油脂特别的芬芳,流着油的香气把整个街道都变成了食肆一般,所有人都咽着口水,眼冒红光。几个人朝鱼头宅子吐口水,倒是没说出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的名句,但相同那种心情,却跨越了时间,和千百年后的后裔们没差了多少。
白圭眉头皱了皱,想起鱼头火锅,想起他的鸿沟,想起他离开宫殿后与自己背道而驰的方向。这个人比他早以为的更有才华,更天真也更麻烦。
他只希望,这麻烦不要引火烧到他自己身上。
鱼头没有回家。以玩家的思维思考,他是在很难去把那个宅子当成是自己的家,那充其量,就不过是一个存档点和传送门罢了。
他去了别的地方。
撩开酒肆帘子,鱼头火锅看见那靠在窗边的客人,高兴地大喊出对方的名字:“公孙鞅!”
未来的商君商鞅,此时的公孙鞅抬起头。
他虽然不明白鱼头火锅为何如此高兴,但也被他影响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鱼大夫,你总算记得我的名字了。”
公孙鞅不擅长开玩笑,他用金属声音说出来的话好像是在指责鱼头火锅一直搞错了他的名字。
鱼头摸摸鼻子。
他可算是被战国的称呼弄晕了。他明明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商鞅,但却不能叫他商鞅,因为他现在还不叫商鞅,而要叫公孙鞅、卫鞅、姬鞅。后两个叫起来还有风险,容易让人觉得自己是在骂公叔鞅心不在魏。
他彻底晕了。
鱼头在公孙鞅对面坐下,自己拿了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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