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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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司晨举头四望。她惊恐地望见金扉、藻井、圈椅、窗棂,处处皆留着与她那臂上奴印相似的纹样,那是一只鸟儿,并不展翅,只是伸颈欲啼。突然间,她醍醐灌顶,浑身寒毛耸立。
那是鸡。
烙在她身上的奴印是鸡纹,只有玉鸡卫所有的舆隶与物件方有这独特的痕印。玉鸡卫色胆如天,不知有许多人在床笫间伏侍他,而他怕是在仙山处处都留了种。而她名为“司晨”
,这是鸡的别号。
玉鸡卫自圈椅里缓缓起身,火光将他的影子涂得老长,好似一尊硕大无朋的金刚。他垂眼望向司晨,目光慈愍。
“你正是——老夫的女儿。”
第61章孤鸟寒林
暴雨翻空,紫电烧云。方惊愚一行人驱船匆匆赶往雷泽营。
可途中他们便撞见了军士们的快船,众兵丁见了他们,不由得吃惊。言信讶异道:“殿下,您怎又回到这里来了?”
然而一看方惊愚臂弯里搀着的人,只见楚狂满身鲜血,气若游丝,言信当即了然,慌忙让他们上船,并吩咐军中疡医来治。楚狂不省人事,任他们摆弄,而小椒却神奇地已愈了伤势,静静睡着了一般。
方惊愚与言信讲明了在青玉膏宫里生之事。言信蹙眉:“想不到玉鸡卫竟然早归,是我思虑不臧。楚兄弟伤重,咱们此处的药尚不齐备,先暂且撤回雷泽营罢。出瀛洲之事,咱们往后再图。”
方惊愚握着楚狂的手,只觉那脉搏细如蛛丝,煎心烙肺地急,面上却也仍镇定,摇头道:“不知玉鸡卫是否跟着咱们,不如先驶进风雨里,甩脱追兵,择机再回雷泽营。”
“可楚兄弟……”
方惊愚望一眼那全无血色的脸庞,楚狂身下淌的血汩汩不绝,只一会儿便染遍了床榻。他咬紧牙帮骨,看一眼那装肉片的猪皮口袋:“有什么药先替他用上,再不济……咱们还有后手。”
快船冲入疾风急雨里,一浪接一浪的颠簸中,方惊愚心中怀虑,风雨能阻却玉鸡卫的脚步么?那老儿是仅凭一条竹筏便能横渡溟海之人,此举兴许是蚍蜉撼树,还会教楚狂落入险境。正胡思乱想时,他忽听得甲板上有军士叫道:“雷泽船起烟了!”
言信和方惊愚慌忙冲出舱室去看,果不其然,狂霖骤风之间,遥遥地可见雷泽船上冒出大柱黑烟,犹如飘飖旗纛。言信手脚冰冷,对方惊愚道:“这并非吉事,怕是咱们中了对方的引蛇出洞之计。雷泽船上约莫有伏兵,殿下不可回船!”
郑得利惊惶道:“可这儿的伤兵不止楚狂,补给不足,他们皆危如累卵,这又当如何是好?”
言信沉思片刻,道:“殿下坐快船在外盘桓,我率一队人回雷泽船探一探景况。往好处想,那兴许也不是伏兵,只是船上的弟兄不慎出了些乱子,才惹得雷泽船起烟。若是敌手劫船,此时也不一定仍留于船上。”
方惊愚摇头:“言大人亲去太过危险,不如让我去探,我同玉鸡卫和青玉膏宫的守卒皆交过手,晓得他们的一些路数。”
言信笑道:“玩象戏的时候,少有人会先动将帅的罢?殿下若有伤亡,咱们便满盘皆输了。”
“言大人不也是雷泽营的将帅么?”
“同殿下相比,我不过是一卒子。派斥候去查探也可,但就怕那处伏兵众多,若斥候被擒住,他们形单影只,受不住拷打,兴许会暴露殿下的行踪。可我若一同前去,弟兄们便会誓死不屈。”
言信说。
方惊愚静静凝视着言信,这个粗眉黑肤的青年此刻比自己更有头之风,更得瀛洲舆隶的信服。他是玉玦卫埋下的火种,假以时日,必能率瀛洲众隶争来天晴。
“殿下也莫要忧心,我不过去去便回。”
言信宽慰他道。
“大人多保重。”
方惊愚长叹一口气,心知多说无益,与他击拳。“我候着你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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